初闰挣扎着爬了起来，膝盖处的裤子被划出了口子，伤口汩汩地流着血。

直到现在，我才想起来应该对她解释点什么。然而看见她在翻滚中受了伤，就又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想撕个什么布条擦擦伤口，一时半会又找不出来，只得焦急地杵在那里，傻愣着一边看她，一边注意着黑雾那边的情况。

“我……”

终于起了个头。

初闰举起一只手，打断了我，“对不起。”

她闷闷不乐地说道。

等等，为什么是你要道歉啊？

听到这句出乎意料的“对不起”，我愈发慌乱了起来，连续躲过两次黑影袭击的小小的自满全都消失不见。停顿了几秒后，又突然发现这是我们从医院那次见面以来头一回单独相处——如果不算上那两团正在慢慢成形的玩意儿的话。这个事实让我不合时宜地红了脸，支支吾吾地更说不出话了。

“唔……我看到的二毛，和你那个搭住你肩膀的怪物是同一个东西吧。”初闰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没有看我，声音里没啥底气。

“嗯。”我胡乱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想看看她的伤口，“你的伤……”

初闰稍稍躲开了一点，从耳根处氤氲开微微的红色。

“不用管它，都是些表皮伤。”她嘟哝着，表情莫名地绷紧了，似乎还在为自己刚才的错误判断感到后悔和愧疚。她焦躁地用手拨弄着马尾，把原本就已经变得乱蓬蓬的头发拨弄得更乱了。

一时无话。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沉默，我也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转头去观察方才相撞的地方。

那边的黑雾半天都没有成形，边缘的黑雾开始散去，融入茫茫的白雾中，似乎是不会再有危险了。我又缓缓巡视了一圈周围，确认各个地方都正常（白茫茫一片说真的啥也看不出来），最后终于看无可看，只得又把视线落回初闰脸上。

她也正巧把视线投向我。

这样眼神撞了个正着，我们马上又都移开了目光。

“我们一起往前走走，找一找其他人吧？”我低头看着脚下蒙着雾气的焦黑土地，大声问道。

“好，好啊！”

初闰用力一甩头发，故作欢快地应和我。

我一抬头，正巧看到初闰身后的白雾中显出一条腿来。

“小心！”

两个人的反应这次出奇地相配：她猛地朝着我一扑，而我接住她，迅速地把她藏到了我身后。

她紧紧地攥着我的胳膊。

我呼吸紧促。

雾气中迈出了一条腿。

初闰飞快地在我胳膊上用手指写下“人”字，以此证明她看见的是人形。

我看见的也是如此，便轻轻点了点头。

腰部显现。

上半身。

头部。

一个完整的人形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身后的雾气中又钻出两个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