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无法忽略的苍白脸色,席临会真以为,他只是累了,只是在休息而已。
缓步走到竹榻前,席临蹲下身,抬手覆上赵戚早已没有了脉搏跳动的手腕,似是确认了这个人真的已经不在,席临终于忍不住,低下头伏在了自己手背上,发出了细碎的哀憷。
“陛下……”赵家祖母哭得声音都抖了,但还是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上前道,“陛下保重龙体,戚儿若是知道,也不会希望陛下为他如此的……”
席临没说话,低着头平复了许久,才深呼一口气直起身,安抚了一下赵家众人,然后将赵父单独叫了出去。
“怎么回事?谁做的?真是辞镜么?”席临直接开口问道。
赵父沉吟着,没有说话。
“你直说就是,”席临看出他的顾虑,道,“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朕,初沉自小与朕一同长大,是朕最重要的朋友,若真的是辞镜,朕必定会公事公办,给初沉一个交代,也给赵家一个交代。”
赵父长叹一声,最后还是如实道,“是不是她,臣也不敢确定,只是,今日被发现的时候,戚儿身边只有那个倒地的侍女,戚儿的伤口……与那侍女的兵器吻合,而那侍女昏迷的原因,亦是被戚儿惯用的短刃所伤。”
席临攥着的手紧了紧,沉默良久,他才闭了下眼睛,沉声道,“好,朕知道了。”
慕容矜一直在屋外没有进去,给辞镜检查包扎了伤口之后,就那么站在原地沉默的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席临终于出了屋子,向她走了过来。
两人沉默的相对站着,慕容矜低下头,很久以后才低声开口,“你……”
“为什么?”席临打断了她,几乎是怒吼着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认为,是我杀的赵戚?”尽管知道这事太过巧合根本解释不清,但猛然听到席临这么肯定的说出来,慕容矜的心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抽痛。
“不是你,那辞镜怎么会在这里?她是你的心腹,只忠于你一个人,难道你要告诉我,她被别人收买了来陷害你吗?!”
“辞镜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等她醒来再仔细问问,肯定能……”
“够了!等她醒来能说什么?和你一起狡辩,配合你逃脱嫌疑?慕容矜,我知道初沉昨日说的话太过分了些,但你也不至于如此无情吧?!
他明明已经答应不再招惹你,可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他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至交,你怎么可以真的将他视作仇敌,你这样做,究竟把我置于何地?你难道就不能稍微为我考虑一些吗?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连让你为了我稍微宽和一些都不愿意?”
“席临!”慕容矜也吼道,“我如果要杀他,昨日就已经动手了,又何须和他说那么多?”
“你难道不是昨日动手的吗?”席临怒极反笑,“在他对你父皇言辞不敬的时候,你就想杀了他吧?只是当时碍于我在场你不好动手,所以才假装不和他计较,却在暗地里派了辞镜去刺杀。
我还说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会那么平静对此事只字不提,原来,是早就想好了惩治初沉的法子是吗?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初沉,再把自己撇干净,蒙骗我一辈子吧?
如此一来,你既能解决掉一个死对头,还能和我毫无嫌隙……郁枫公主,当真是一手的好算计!
可你大概也没料到,初沉竟然能拼着一死打伤辞镜,这才让你的计划出现了惊天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