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的时间能够维持多久?
坚持喜欢一个人的时间究竟是多久?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很久很久,很久……的确不知道是多久,太远了。
是一辈子,还是生生世世?还是……未能言明。
认识她的时候,还是年少正当,稚气未脱之时。她穿着一身紫色显眼锦裙,在她的父王和母妃身边,眨着一双湿意无辜氲氤的眼睛看着我。那一瞬间,一种陌生的感觉顿时袭向了我。她额间的梅花印记徐徐散发着光芒,也勾起我内心思绪翻转跳动。
是否似曾相识?
是否情根深种?
是否从此劫数难逃?
有的人,只要一见,便是一生的劫,又或者是不止一世?
从我五岁第一次见到她开始,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有些感情,也开始蠢蠢欲动,生根发芽。
父王母妃和白王爷白王妃本是忘年之交,与那当今圣上也是表面和谐,暗中较量。高处不胜寒,人越是站得高,所要承受的便是比别人更甚。
于是,从小时,我便比别人更活得清醒一些。
次次暗中阴谋权动,我自是看得清楚。
云厉那老家伙虽然看着并不凶恶,但私下却是机关算尽,恨不得将所有权利尽握手中。这天下本是先帝与两位异性老王爷打的天下。可如今局势大定,云氏一族高枕楼台,便思虑太甚,心中难免害怕会失去这好不容易夺来的绣锦江山,这见不得光的连环攻击就接踵而至。
越挫越勇。
多次的刺杀或者算计失败并不能阻止他进行下一次的行动。如此循环,如此往复,永不休止。
太多的心计权谋让我不胜厌倦。
可这世间最不少的,就是阴谋权算。想要活下去,就得攻于心计。
所以,我学会了游走于权谋算计之间。只有坐得更高,才能有对抗某些不见光东西的资本。从此,我就生于乱世,活于乱世,谋于乱世。
倾覆之,观之,谋之,得待之。
自此,我善于权谋。
无数日日夜夜苦心钻研兵法谋术,日月复年,年年复年年。唯一能让我心旷神怡,身心舒畅的便是,她总是喜欢缠着我。
从她学会说话走路之后,她就时时刻刻跟在我身后。不管是在白王府,还是在公孙王府,她都喜欢在我弹琴攻读之时,默默守在旁边凝视着我。这种感觉真的是从未有过的陌生,欣愉,那种内心趋于极度满足的状态让我觉得活在人世就该是如此。
可这世上唯一单纯美好的东西,便是她的心了。
虽然皇帝对两位异性王爷各种打压算计,可她却是被保护得极好。
那种不染世俗纤污泥垢的纯真笑容,那种活在未染城府的干净之下的清冷真挚,那种与世间格格不入的纯白玉净,无一不牵动着我的心弦拨动,汇奏成屡屡飞扬的天籁之音,荡气回肠,难以消散,久久不息。
那种快要刻进骨子里的欣喜愉悦时时刻刻让我回味,余香饶舌。
她虽是单纯,可我却不得不教她学会一些障眼法,保全自身。
国师君子修是云沧国的“天神”,被俗世之人推崇。他所算之事一一应验,不得不防,却也不得不借势而为。
他似乎有堪透天机的本事,在霜儿仅四岁时,便以一语白三小姐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慧,若是长大了,天下哪家女儿能与之相比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让她本是平静的生活多了诸些波动。
从那以后,有了很多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我便知道,她再也不能清净了。所以,我便让她在世人面前装作钟情于太子。她虽是不知为何,也是有些不愿,却也碍于是我说的,最终,也欣于照做。
世人只知她从小追在太子身后,却从不知,我与她,才是彼此心中所想。
只是,我向来冷漠惯了,也从不说出内心之愿,她也未曾知晓我真实的心意。也许,她该是以为我生性淡薄,不会言爱吧!
为了她,我定下了三尺之距不能容人的规矩。
一则,可防心思叵测之人近身二则,世间女子大多犹如饿狼突袭,有此规矩,便也杜绝了那些女子的靠近,也免得了她心中隔阂。她高兴,我便高兴。她喜欢,我便也喜欢。三则,目不清,若是别人靠近,难免发现端倪。
喜欢一个人不当是如此吗?
我以为时光就是如此。或许人生莫测难料,但我与她,会永远平安快乐地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可是,我还是太年轻无知了。我以为她与太子婚约之事已是我们最大的阻碍,殊不知,一切才刚刚开始。
在我九岁,她六岁时的一天夜晚,一场意外的大火毁了所有。
她的父王和母妃带着她与哥哥来到了父王与母妃在京城所置的一处别苑里,两家一起饮酒谈心。本以为实在和谐美妙的场景却因为一批暗中冒出来的黑衣人扰得不宁。
那些黑衣人确实不令人意外,毕竟不是第一次。
可最后,千算万算,我却独独算漏了自己。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饮了霜儿给我端来的一碗梅子汤后,就意识全失了。
在我醒来之后,已是第十日。
我竟不知,我昏睡的这些日子,居然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父王和母妃在这一场大火中丧生。
而我双目失明。从此,我便借失火事故说自己容颜尽毁,戴上了那冰冷的黑色鬼面具,掩饰自己的缺陷。
外人传出的消息却是,父王和母妃是因为家中不幸失火,从而丧命,却不曾传出两家聚在一起的只言片语。对于白王府,不知什么原因,一夜之间府中姬妾离奇死去,而她的哥哥白枫亦也说是离开了人世。
我知道,这是我们两家对外的说法,事实并非如此。悲痛和绝望侵袭着我。我不明白,那夜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父王和母妃会死去?为什么她的哥哥会死去?为什么?
若是以往,两家暗卫足以应付这场杀。
这其中是否存在更大的阴谋?
我为何会不记得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也为何会昏迷这么多天?
诸多疑问袭卷着我。
而这一切,并不足以让我信念全失。让我心痛绝望的是,天下人都知道了,白家三小姐一夜之间竟成了傻子。
我不敢相信。直到我偷偷去看了她,发现她在自己的阁中痴痴傻傻地对着自己的新丫鬟说话时,我才意识到,万物皆变。
变数之所以成为变数,就是因之其不可预料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