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屁一拍,高忱的火气便下去了一些,但他还是皱着眉说道:“可我也没打算拿妻儿老小一起去争这个功劳,我熬了一辈子了,犯不着!”
周叔玉急忙笑道:“瞧您说的!这不是还有定国公……”
“定国公又如何?”高忱怒道,“他武将向来只管工地上的兵丁工匠,监工罢了!说句犯忌讳的话,即便是他的人挖出来了水,到头来掉脑袋的还不是我!”
周叔玉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探着身子靠近了几分,低声笑道:“说起来虽然是您主持,但您是首辅,不过是挂名兼理,真正做事的还是下头的人。我向您推荐一人,保管一切无虞。”
“谁?”高忱问道,快速地把朝中之人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你是指李维裕的儿子,翰林院那个李墨白?不行不行,那小子连二十五都不到,你拿了他出来填这个热灶,明眼人谁瞧不出来?”
“不,不,”周叔玉笑道,“李探花是翰林院的人,我就是想伸手也够不着啊!我是想推礼部郎中杜翰章杜大人。”
“杜翰章?”高忱想了一会儿,问道,“晋王的岳丈?”
“正是!”周叔玉笑道,“杜翰章是举人出身,礼部郎中的职位还是皇上给晋王赐婚时照顾杜家脸面赏的。此人学识嘛,嘿嘿……平日里在礼部也就是点个卯,没担过什么差事。若您此番能把他带上,想必杜翰章一定是心怀感激。”
“更重要的是,只要他跟您站一条船上,那就相当于是把晋王也绑在了这条船上。若真是流年不利,建陵途中出了什么岔子,不用您想办法,晋王自然要出手捞他的岳丈。当然若杜翰章免于责罚,皇上又怎么可能会责罚您呢?所以到头来,这件差事对您来说不就是有功无过的了么?”
高忱靠在太师椅上,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扶手,越想越觉得周叔玉说的有道理。
陈元泰对陈希的宠遇天下尽知,而陈希对晋王妃的爱重也不是什么秘密。两人又育有皇长孙,据说除夕夜里皇长孙扯了皇上的胡须,皇上不怒反笑……
高忱此时的脸上终于浮起了几分笑意,他对周叔玉道:“倒是难为你了,如此殚精竭虑为我分忧。以后在内阁也好,六部也罢,咱们更该如此协作才是!”
周叔玉闻言大喜,连连称是。
现在内阁的格局是以首辅高忱为主,户部尚书李和次之。如果不出意外,若干年后高忱告老,接替他的必定是李和。
而周叔玉与李和年纪相仿,若李和做了首辅,那还有他周叔玉什么事?倒不如现在好好拍拍高忱的马屁,有了首辅的提携,这些年他也好好办几件差事。等高忱告老时,也好有资本与李和一争高下。
不提这边周叔玉留在高府,与高忱把酒言欢。
到了掌灯时分,陈元泰方才从御案前起身,王公公连忙上前给他捏肩揉背。
“遣人去跟昭容说一声,我一会儿就过去同她用晚膳。”陈元泰有些疲倦地吩咐道。
王公公应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年前就在慈宁宫住下了,您看是不是见一见,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