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剑呢?肖剑呢?肖剑呢他去了哪里?”云梦哑着嗓子嘶声问。
云哲不敢隐瞒,却也不知怎样说起,只好摇着头,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我没有见到他出来,一直到火熄下去,我也没见到他出来,然后你来了……”
火熄下去也没见到他出来,没有再出来,没有再出来,没有再出来……仿佛最后的一丝气力也已用尽,云梦放开手滑了下去,她晕倒了。
······
抢救室外,林峰用头抵住墙,他痛苦的自责的祈求着上帝,神明,祈求一切可以给予希望的拥有超能力的精灵,保佑肖剑,救救肖剑,让肖剑活下来。
抢救室的门开了,肖剑被推出来,他脸上的口罩,和头上的帽子已被褪去,露出一张苍白而扭曲的脸。
林峰迎上去,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林峰还是被这张脸惊呆了,这张脸何止丑陋,何止扭曲,何止触目惊心,何止惨不忍睹……
林峰打了一个冷战,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自己在做什麽,要将肖剑带去见云梦吗?要将存在于云梦心中的完美梦打破吗?要将肖剑刻意掩藏起来的自卑剖开,公布于众吗?要将他良苦的安排毁于一旦吗?要将那个肖剑送与云梦的雪童话彻底地粉碎吗?
肖剑被推进监护室,林峰坐床边,他呆呆地傻傻地像一尊雕像注视着还在昏迷着的肖剑,各种的仪器都在运转着,测心跳的,测血压的,测脑波的,各种液体输入他的体内,消炎的,补体液的,补血的......肖剑一动不动,像睡着了,又像是死去了。
他会死去吗? ,他的脸色为什还像纸一样白,他还有意识吗?有思想吗?他在努力的想要活着,还是任由生命一点点的流失呢?林峰胡思乱想着,他觉得这个生命现在是如此的脆弱,脆弱的不堪一击脆弱得奄奄一息。他怕了,忽然他怕了,他怕这个脆弱的生命会突然的走掉,突然的死去。忽然地在自己面前死去。
他就这样让他带着爱人的误解和憎恶离去吗?带着自己的不安与愧疚离去吗?带着对爱人的思念与煎熬离去吗?
他矛盾着,纠结着,痛苦着,直到云哲的呼喊将他打断了。他跑进云哲的病房,云梦已经被救醒了,但是这是怎样的清醒呀,她那眼神断了一切的生机,如一个濒死之人,满是伤心与绝望。她的声音像没有水分的土地,沙哑的干裂着:”你是在那火里么,你出来了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真的在那火里吗?火烧到你了吗?你疼吗?你怎么能不疼啊。你疼死我了。“喃喃着,心痛的感觉让她不能负荷,她又晕了过去。看她苍白如纸的脸,看她心痛难抑的伤,看她不能负载的绝望。他忽然明白了,她的伤她的痛,她的心如死灰她的执念与绝望都是因了肖剑,没有肖剑,她的心便死了,死得只剩下一具躯壳。现在两个如此痴缠的人他忍心让他们在成为相互的折磨吗,忍心让相爱的两颗心空成深渊吗?那样,他还是人吗?
不行,他要救他,救她,.....什么计划,什么美梦,什么自卑,什么伤口,什么良苦的安排,什么雪童话,都让他见鬼去吧,他现在只要救她救他......,
云梦,你听好了,他附到云梦的耳边:“
“你知道,刚刚你打的人是谁吗?我本不想告诉你,但是我知道他什么也没有了,除了对你的爱,他什么也没有了,我不可以这样自私,这样残忍,去剥夺掉他最后一点爱的权利。我要告诉你,我要把你还给他,因为你的心是他的,他的全部却都应该是你的,他是肖剑,他是为了你丢掉了一切快乐,健康,幸福的肖剑......”
“他一直追随着你,不离不弃,同样的离乡背井,远走他乡。他比你更痛苦,更悲惨,因为他已经身体残疾,他已经面目全非,他已经失掉了信心,失掉了爱的勇气,为了爱你,他只有改名老丑,用口罩,和衣服包裹起自己在你面前的自卑,他可以在商场上叱诧风云却没有勇气面对你的一个眼神,他用各种借口让我接触到你,他在做什么?他在给你找他认为最最完美的结局,他在用生命为你编织最美的童话。只要你幸福,他不在乎童话里有没有他,为了你他宁愿化作那灰,那土,那一把接住雪,融化雪的那一把泥巴。”
“肖剑,肖剑......”这个名字,就像深埋在地底的一股涌泉,被久久的痛苦地压抑,现在被忽的打开,有关于他的一切都喷涌而来。云梦想起那一次在办公室里的相见,想起那一双浓情但忧伤的眼睛,是了,老丑就是肖剑,她明白了,她清楚了,她又被这一次喷涌所冲击,但不是击倒,而是让她又活过来了。
......
云梦无力地倚在病床上,她认真地听林峰讲着关于肖剑的一切,她听一阵,哭一阵,接着又问一阵,直到林峰讲完,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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