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分海棠树上的花早已落尽了,叶子还算浓密掩映着几个青涩的小果子,轻轻垂下来迎着风一吹倒是有一股淡淡的果香,宫中的花树多供人观赏,历来的果木都是外来进贡的时令新鲜品,蓝浅一嗅这青涩的海棠果竟然半带着一股成熟的味道,闻着实在新鲜,蓝浅只觉得心旷神怡,心情竟也跟着一同好些,言语中也有了半分劝慰,“你的命数早已被大王决定了,又何必非要这里继续惹大王厌烦,大王下旨已经处置了你一人,若是再这样纠缠不休,你的母家亲族,兄弟姐妹怕是都要跟着你遭殃,你以为将王子带到大王跟前能叫大王动些恻隐之心,竟忘了,大王刚失去了王后的孩子,眼睛里能容下你这不择手段得来的骨肉吗?”
她这话是有道理的,虽说余夙罪不可恕,可蓝浅抱着怀中软绵绵的婴儿,想着他身体里留着一半武丁的骨血,因着前段时间的是非纷杂,自从这孩子降生以来,她从未过去勿忘殿见他一眼,如今孩子熟睡着,也过了满月,已然粉嫩嫩一只,虽然闭着眼睛,从脸上的轮廓不难看出这小鼻梁和脸型像极了武丁,她只看了一眼一整颗心便都柔软的一塌糊涂。
余夙虽然吓得要死,可也不是傻子,细细听了她这一番言论也知道自己在这样胡闹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像是被人生生抽走了唯一支撑的脊梁骨,她颓颓然瘫坐在地上,“难道当真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她望着蓝浅的眼眸早已被眼泪冲刷成了湿漉漉的一片,尖俏的小脸再没了往昔的凌厉,最近一段时间食不知味,刚出了月子人就瘦了好几圈,如今这样一幅可怜样子分明满是哀求与不舍。
蓝浅道,“当时夜宴中你还算聪明没有出席,为何那日后就不能老老实实在你的勿忘殿待着,若不是将此事闹到今日的地步,单凭着这个孩子,日后的荣华富贵都是你的,且看现在你纵然在这里跪破了膝盖也终究是难逃一死的。”
“我何尝不知收敛锋芒,想伴着我的儿子一同过安生的日子,娘娘难道当真忘了,我是如何低声下气想与王后言和,可到头来她将对我的仇恨放在了我儿子身上,子己子己,便是要我自己,将来写在祖宗血脉中,将来漫长的时光,要我儿如何抬得起头来。”
余夙歇斯底里地咆哮,也再不顾忌其他,只满眼凌厉为自己的儿子肆意声讨。
蓝浅摇摇头道,“这是大王的第一个儿子,这等尊贵分明天赐之子,做了那么多孽,要你渡人渡己,却经过你的嘴说出来就变了味道,旁的人除非不想要命了,否则谁敢拿长子的名字开玩笑,有你这样的母亲整日在他耳边唠叨,那才当真会叫王子一生都抬不起头来。”
回天无力,余夙只得悔不当初,蓝浅见着余夙再不发疯便叹一口气,将身前的玲珑拂开,走到余夙身边蹲下身,将怀中的子赐凑近她一些,“与孩子道个别吧,你已经犯了错,大王不杀你绝不能泄愤,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该冷静下来,日后自然会有人将他养得健壮,若是届时大王不再计较你的事,我自会亲自告诉他,他的母亲是谁,也会让他年年祭拜你。”
余夙颤颤伸出手去轻轻触了触子己的脸蛋儿,那小家伙儿方才还睡得香甜,似是感受到了母亲的触碰,懒懒睁开眼睛对着余夙甜甜笑了笑。
若是之前她还是不甘心,却因着这一个笑意终于平静了下来,眸中的泪水滴落成了大片大片的泪花淌在脸上,眼泪簌簌而下,她却笑得十分动人,眼眸望着子己分明是慈爱的光辉,她抬眼望着蓝浅,“蓝妃娘娘,此后我家赐儿便拜托您照顾了,来生做牛做马我我都会报答娘娘的大恩大德。”说着便在她面前磕了几个响头,眼泪与血水齐齐印在鹅卵石上,实在可怜可叹触目惊心。69书包69shu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