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车队抵达颍州。

颍州乃是大城，肇始于秦汉，城门四开，东为宜阳，西为宜秋、南为迎薰、北为承恩，城中鼓楼耸立，城内水系密布，有“环城十三楼”、“内城十二连塘”之谓。虽然此时刚到二月，可街上人声鼎沸，沿街店铺生意火爆，各类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倒是让石破天和周芷若好生开了眼界。

这一路车马劳顿，总算有了可以歇脚的地方。俞莲舟和张松溪商量，大家在城里歇一宿，待收拾好精神，明天一早出发。消息一传出来，众人皆欢呼雀跃。石破天和周芷若更是按捺不住，想要出去逛街游玩。

入夜之后，时雍大街灯火通明，殷梨亭带着两个孩子逛了一路，也尝了一路小吃摊，殷无福三人依旧是一身家仆的打扮，殷无寿手中拎着大包小包零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乍一眼看去，也不知是谁家的少爷小姐出来游玩。有他四人陪伴护卫，俞莲舟倒也放心，只是嘱咐殷梨亭别太贪玩，早些带他们回客栈休息。

走得累了，殷梨亭便在一间叫做“醉仙楼”的酒楼找了个二楼包厢，视线不错，刚好能看到满街的灯笼。几人坐下，点了些酒菜，石破天和周芷若逛街记得已经半饱，没吃几口，就趴在窗口看外面的风景。

大厅里的歌姬，在唱着一曲慢词，正唱到“渐吹尽、枝头香絮，是处人家。”殷无寿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肘子，殷无禄喝了一口茶水，殷无福放下了筷子，殷梨亭扭头看了一眼石破天，眉头微蹙了一下，与殷无福对视一眼。

石破天的耳中，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距离不远，似乎就在楼下大厅。他回过头，脑海中突然意识到，那是兵刃出鞘的尖锐声响。紧接着，大厅里骤然轰响，有人撞飞了桌子跌落在地，伴随着碗盘碎裂一地，发出刺耳的脆响。几乎是平静了一瞬，有女子蓦地尖叫出声。

大厅里响起几声呼喝：“镇戍军缉拿反贼，闲杂人等闪开！”混乱中，有人大喊“日月光明！”接着是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走啊！”濒死的呼喊，叮叮当当的兵器交击声，参杂着簌簌轻响，有人闷哼倒下，“点子扎手！有暗器！”桌椅翻飞，喀嚓砸在谁的身上，“咚咚咚”脚步伴随着叮当声响，有人逃上了二楼。

“是明教的人！”

殷无福眉头一紧，看了殷梨亭一眼，猛地站起身。殷梨亭心领神会，一个箭步来到窗口，护住石破天和周芷若。

包厢门“哐”的一声被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汉子闯了进来，手中拎着一把长剑。见到房中有老有少，愣了一下，刚要退出去，殷无福一把将他拽进包厢，嘴里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人眼睛瞬间一亮，目光又落在石破天和周芷若脸上，摇了摇头：“快走！”

隔着门窗，楼下已经有许多人冲了上来。最前面的两人，刚跑到门口，手中钢刀已经不管不顾先劈了过来。那浴血汉子已经被殷无寿接下，走向窗口。殷梨亭早已站在窗边，将手中长剑递给石破天，然后背起周芷若，伸手摸了摸石破天的脑袋：“无忌，跟紧我。”

石破天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

殷无福一脚踹出，包厢门轰然炸开，两道身影在喧嚣中向后飞出去，撞断栏杆，砸落下大厅。擒拿手蓦地探出，扣在迎面而来的元兵脖颈，喀嚓一声便扭断了脖子，接着，分筋、错手、掏喉、断膝，那冲上来的十几个元兵也算是镇戍军里的高手，气势汹汹，怎奈遇上了混迹黑道数十年的阎罗王，楼上空间又小，殷无福手中没有兵刃，上来便是最猛烈地短打碰撞，瞬间砸翻了五六个人。

“大哥，走！”

殷无禄见其他人都已经跃出窗外，便招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