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兆枫认为这样不对。
就因为一个未来对李家产生不利的可能,而杀人,这样很不对。
“母亲,若是不想他们将此事传出去,我自有办法,不至于非要取人性命。”
李兆枫躬身向兰溪下拜,不卑不亢说道,“更何况此二人还救了承元性命,于我李家有恩,我更不能做下此等忘恩负义之事!”
李凡听了心中一块大石落在地上,李家家主兰溪看上去人畜无害,没想到却是蛇蝎心肠。
只不过是知道了她的病症,便要狠心将自己灭口,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也不知道是谁教她的。
听了自己儿子的话,兰溪美目中闪过一丝愠怒,“呵呵,照你说来,我倒成了那狼心狗肺,不知好歹之徒了?”
“儿子,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李兆枫闻言惶恐说道,“母亲一向待人亲和,礼贤下士,断然不是那种人。”
“哦?谁说我不是?”
兰溪上前走了几步,锋锐目光直视李兆枫,似一把利剑直刺他心底。
“你父亲辛苦建立李家,苦心经营多年,这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你以为他靠的是什么,妇人之仁吗?”
“你今日将这二人放走,日后若是我得病的消息传扬出去,这后果.....凭你李兆枫担得起吗?”
兰溪句句话宛如一把快刀反复在年轻的青衣剑修心头横拉,李兆枫心知站在母亲的立场,这番道理无可挑剔。
但他从小接受恩师的言传身教,日日在云阳仙宗的讲法中熏陶,学的是匡扶正义,杀身成仁的悲悯之道。
对于这种权谋阴阳之术,打心底里看不上,也不认可。
“母亲,且听枫儿一言!”
尽管兰溪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兆枫却依旧是毫不退缩,“恩师曾言‘君子枉己,未有能直人者也’!”
“何况您也经常教导枫儿,‘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的道理。”
“难道说,这些道理都只是说说而已吗?”
“荒唐!”
兰溪闻言忽然暴喝一声,她虽不是修士,但常年执掌大族的气势爆发出来,也惊得众人心头打颤。
“仁者杀人,无咎!”
她走到李兆枫面前,手指勾起俯首的儿子,眯起眼睛说道,“这句话我也常跟你说,你这会儿怎么就忘了呢?”
李兆枫闻言慌忙又低下头,口中连连说道,“父亲的教诲,枫儿万不敢忘。”
歪理!
母子二人的对话李凡一直瞧在眼里,原来李家之人如此冷血,全是拜那前任族长李长生所赐。
杀人还要自称仁者,委实脸皮太厚!
兰溪看向倔犟的儿子,眼眸中忽又浮现当年那个高大苍老的背影。
那位老人执拗果敢,狠辣无情,可生出来的儿子却没几个像他。
也许参天树荫下永远生不出良木,温室的花朵,终究经不起风吹雨打。
轻轻叹息一声,兰溪扶起诚惶诚恐的年轻剑修。
“当年你父亲归葬之时,千叮万嘱你大哥‘仁者杀人,无咎’!结果呢?”
闻言,李兆枫面容一僵,眼中浮现一丝惭愧之色。
他虽不生活在李家,但这段往事也常听一起在宗门修行的本家侄子李承平说起。
“你大哥他一时仁慈,放走了那帮该死的工匠。结果他们不知感恩,反倒串通魔宗之人前来盗你父亲的大墓。”
“墓中虽有些陪葬,丢了也就丢了,咱们李家也看不上那点东西。”
“可你父亲的尸首呢?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说不好便被那些狼心狗肺之徒曝尸荒野,拿去喂了野狗!”
“难道这些教训,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