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人啊好人!”主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呢喃着感慨。
“听说受伤的陆团长是英雄,他们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一家子都是好人!!”
“对啊对啊!!”
不过他们在讨论些什么,季呦呦是无暇顾及的。
她从食堂借了碗筷,用保温瓶装着鸡汤回到病房,给两个小朋友一人盛了一碗,又轻声喊醒了陆桑城,让他稍微吃点。
到这会儿她才终于又闲下来,看着陆桑城喝汤都要小心翼翼的模样,叹了口气。
没一会儿,陆星厘喝完了,把碗放在小桌子上,跟哥哥去外面打了热水回来:“爸爸,吃药——”
话还没说完,陆桑城就对着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小只愣了愣,转头看过去,只见他们妈妈满脸疲惫,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陆星厘陆星衍点了点头,乖巧地放轻声音:“爸爸,吃药吧,护士姐姐说按时吃药才能好的。”
陆桑城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把碗和水杯接过来,而是小心翼翼地起身,动作温柔地把床边的女人抱起来,放在了房间里侧的床上。
这两天确实辛苦她了。
昨天晚上她应该也没怎么睡,眼底都是一片淡淡的青黑,看上去特别惹人心疼。
陆桑城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爸爸,”陆星衍眼里满是担忧,指了指他身上的绷带,“出血了。”
陆桑城垂眸看去,还真是。
他身上的伤挺麻烦,刚才只是稍微用了点力,血就从纱布里渗了出来。
他微微皱了皱眉,还抽空安抚两个小朋友:“别担心,一会儿护士姐姐就来换药了。”
陆星衍犹豫了一点,还是小声应:“嗯。”
确实是,没过多久,护士小姐就端着治疗盘过来。
昨天两个小朋友已经看到过一次他换药,陆桑城也就没有让他们阻止他们围着看。
纱布一揭开,里面的伤口还是血肉模糊成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两个小朋友好像光是看着就感受到了疼,小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星衍不忍心地问:“爸爸,疼吗?”
陆桑城想了想,并没有因为他们年纪小就骗他们,而是诚恳道:“很疼。”
眼看着两个小朋友的表情更严肃,甚至陆星厘的眼眶都又红了,他才轻叹了口气,调笑:“所以你们要记得,任何时候都不要学爸爸这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你们如果受伤了,妈妈会更担心的。”
陆星厘陆星衍乖巧点头。
过了两秒钟,陆星衍又小声反驳:“爸爸受伤妈妈也是很担心的。”
陆桑城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顺耳,就连换药时候带来的疼都不明显了,他坦然承认:“是这样。”
“所以以后爸爸也不会再这样了。”
陆星厘:“我们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妈妈担心。”
陆桑城视线落到她身上骤然温和了很多,单手把小姑娘捞起来抱在怀里:“是这样的,厘厘说得对。”
他下午的时候精神比上午好得多,上面的领导们又结队来了一次病房,乌泱泱一大群人,楚清羽也在其中。
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并不像从前一样,一个劲地想要上前来挨着陆桑城,而是安分地待在队伍最后。
陆桑城也并没有怎么留意。
领导们看到他好了一点,都松了口气:“小陆啊,你好好养伤,我们商量过了,最后都不会给你派什么任务的。”
“对啊对啊,你这身体确实需要好好疗养。”
“这次你救的那个新兵蛋子老说想来看你,但是我琢磨着你应该不想让人打扰,就跟他说等你好一点再来——”
陆桑城听到这儿突然想起来什么,出声:“小声点。”
领导们面面相觑,还是待在陆桑城怀里的小不点陆星厘解释:“妈妈在睡觉。”
领导们纷纷笑起来,倒也跟着收敛了声音:“你小子!”
“手底下的兵都叫你活阎王,没想到你还挺疼老婆的嘛!”
“不过说实话哈,以前我都觉得小陆找的那个媳妇脾气性格不怎么样,经过这次我倒是改观了,谁说人家不怎么样的?我看好得很!”
“听说小陆媳妇还专门买了老母鸡给小陆炖汤呢!”
“嗨!别说这个,听别人说啊,小陆媳妇昨天一过来,看到陆桑城躺在床上的样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那给心疼的!”
“何止呢?听护士说,他媳妇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照顾他呢!”
“我老婆怎么这么体贴呢啧啧啧……”
众人一人一句说着,陆桑城听着,自己都没察觉,眼里缓慢浮现出了一层薄薄的笑意。
只有在角落里的楚清羽,心如刀绞。
是真的,陆桑城很爱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季呦呦,好像也并非传说中那样坏。
他们是双向奔赴,彼此心里都喜欢对方。
她什么接近陆桑城的理由都没有了……
不过,这样也好。
她喜欢陆桑城,当然是希望陆桑城能过得好的,就算不是因为她。
楚清羽眼里浮现出泪意,为了不让人察觉,又悄悄低下了头。
*
季呦呦并不知道下午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
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蒙蒙黑了,她很少这么昼夜颠倒,一时间都分不清这是在早晨还是傍晚。
陆星衍首先发现她醒过来,把水杯递给她:“妈妈,水是温的,喝一口吧。”
“谢谢阿衍,”接过水杯之后,她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和麦乳精,怔了怔:“下午的时候有人过来吗?”
陆星衍点头:“对哦,是一群穿着军装的大叔叔,跟爸爸说了好一会儿话。”
季呦呦这会儿才想起来陆桑城受伤了的事,下意识朝着那边的病床看过去,却没看到人。
她瞪大了眼睛:“阿衍,你爸爸呢?”
陆星衍来不及回答,病房门就被推开来,陆星厘牵着陆桑城走进来:“妈妈。”
“我准备去把碗还给食堂的叔叔,但是爸爸担心我走丢,就跟我一起去了。”
季呦呦不赞同地看别过脸企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男人:“就不能等我醒了再去吗?一身都是伤,还要乱跑。”
“……”
陆桑城知道自己理亏,不敢说话,只装模作样地低低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