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伴君多年,也算是看着霍北霆长大的,叹了口气:“咱家定会将此话禀给陛下。霍老夫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您莫要光顾着开解长辈,忘了照顾自己。”
言罢,不再停留,告辞离去。
皇后这才注意到霍北霆面上憔悴不已,心疼道:“本宫光顾着担心你祖母,倒是把你给忘了。听说你没日没夜赶了三日路,肯定累了,本宫长话短说。”
“你如今20岁,要不是战事耽搁,至少都有几个暖床丫鬟了,不说几个儿子,至少霍家是有后的。此事一直是你祖母的心病,本宫与陛下商议过了,安凝郡主是个不错的姑娘,无论各方面都与你相配,日后定能为你打理好后宅,你意下如何?”
安凝郡主是皇帝的亲侄女,父亲是出了名的纨绔王爷。
皇帝想要给安凝郡主和霍北霆赐婚,其中是否有什么算计,霍北霆此刻无心多想。
一方面是因为祖母危在旦夕。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李小满,他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跟另一个姑娘成婚,就对李小满充满了愧疚。
“姑母,我无心婚事,此事莫要再说。”
皇后是真心疼爱这个外甥,很不愿为难他,正要温言劝说,却见掌事嬷嬷匆匆进来。
“宫外传来消息,说是老太太可能要不行了!”
一言惊起千层浪,皇后顿时眼前一黑,被宫女们左右扶着,霍北霆从座位上腾地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皇后连忙道:“北霆,此事由本宫替你做主了,你回去后立刻告诉你祖母,陛下和本宫已为你和安凝赐婚!”
“这不可能!”
霍北霆头都没回。
皇后追上去:“你让你祖母开心一回,成吗?说不定她老人家一高兴就挺过去了呢?”
皇后最后的言论,注定不会得到回应,因为霍北霆早健步如飞,离开了偏殿。
松寿堂外,下人噤若寒蝉。
不久前还能敞开一条缝透气的轩窗,此刻已经被严严实实地关了起来。屋内太医在激烈讨论病情,翠菊在安抚霍老夫人,而最关关键的霍老夫人则是咳嗽不止。
霍北霆越靠近正房,双腿就越如同灌铅般沉重。
小时候祖父带爹爹和二伯在外打战,母亲早亡,只有祖母一人陪伴他。
她教他牙牙学语,鼓励他蹒跚学步,手把手带他练字,不管寒冬酷暑,也会早起陪他练武……他的每个关键时刻,她都在;他的每一点进步,都能令她喜不自胜。
他想听到她再一次骄傲地告诉所有人“我乖孙儿今日又会写三个字了”。
想看到她再一次穿着锦衣华服,却抄起路边的扫帚,把嘲笑他没爹没娘的坏孩子赶跑。
想……时光再漫长一点吧。
许久,几个太医从屋内出来,甫一开门就被霍北霆挡住。
“我祖母怎么样了?”
他此刻双目猩红,眼中的狠厉即使被泪花折射过,也仍让人惊惧。
这位冠军侯自十五岁就上了战场,如今五年过去,双手染过的鲜血恐怕都能将盛京给淹没了。
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当出头鸟。
霍北霆厉喝:“说!”
为首的院使战战兢兢摇头:“我等已黔、黔驴技穷,可以为、为老夫人准备后、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