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艾坐在慈宁宫的花厅里，看着洛依尘。她不知道此刻的洛依尘是个什么心情，知了陈子离要同她和离之后，洛依尘还未发一言。

陈子离早上离京的时候，将和离书给了她。她此刻，便是带着和离书入宫，请洛依尘恩准。

其实玉艾坐在这里，等着洛依尘说话，不由得便想到当年在王府时洛依尘说的话：男人，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玉艾想，洛依尘这些年应付先帝，与段凌肃斡旋，想来便是看明白了这些。如今就算是真心喜欢陈子离，也未必不是打着偷不到的主意。

“这是他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洛依尘将和离书放在一侧的茶几上，抬眼问玉艾道。

玉艾垂眸，颇有些嘲讽得道：“这是小南的笔记，王爷，连亲笔写这和离书都不肯。”她顿了顿，才道：“这自然，是王爷的意思。”

“你若不想和离，我不会逼你。陈子离如何做，我也不会逼他。我不逼你和离，也不会逼他对你好。这是，我的底线。”洛依尘说到这里，垂眸，道：“我承认，你是他八抬大轿娶回府的王妃，但是我不在乎。论做妾，我做了十几年，我比谁都清楚，得了真心和宠爱的妾室，不在乎名分。”

玉艾怔怔地，她当然知道，洛依尘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陈子离能让她做妾吗？莫说是让洛依尘做妾，就算是她想留在府里做妾，陈子离眼里只怕都容不下。

“等他回来，你们自己谈。”洛依尘又说了这么一句，她就算是不要脸，也不能直接下旨，在陈子离出征的时候替他休妻，这成了什么？抢男人吗？

玉艾点点头，走过去拿起那封和离书，便告退出去了。木槿看着玉艾的背影，叹了口气，见洛依尘看过来，道：“奴婢以前见过的玉艾姑娘，眼里的灵气，如今全然没有了。”

“我的确，对不起她。”洛依尘看着木槿，木槿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还没开口，洛依尘便笑道：“但是我不能把我喜欢的人让给她呀，我实在是太喜欢子离了，我宁愿对不起天下人，也不想辜负了自己这份喜欢。”

“奴婢之前，是王爷身边儿的死士，王爷从来，没做过什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自从奴婢来了娘娘身边儿，王爷做了太多对他毫无意义的事情。”木槿看着殿外，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曾经，她还是死士的日子。

“我知道，一路走来，我对不起的人不止玉艾一个，但是如果面前有不同的道路，无论选择那一条都会留下悔恨和遗憾，我宁可不要多想多问，只求个心中痛快。如今我就是喜欢他，我知道，他也是喜欢我的，那我不管天下人说什么，不管来日史书如何撰写，我只求，此生痛快自在。”洛依尘说着，也看向殿外，陈子离前些日子，送来的腊梅，如今都已经开了。

木槿点头，她明白洛依尘想什么，也知道她求什么。木槿跟着洛依尘几年，羡慕过这个主子，但是她没嫉妒过，洛依尘能做的事情，别的人想都不敢想。木槿其实心里庆幸，死士之中，女人不多，生的端正的更少，即生的端正，又忠心的，陈子离从三个人里面，独独挑了她来伺候洛依尘。

人都说做奴婢，尤其是宫里的奴婢，那是受罪的事情。但是谁能想到，这样的日子，跟之前死士过的日子比，那简直就是过上一日，死了也甘愿。吃得饱，穿得暖，主子不苛待，比刀剑舔血可好多了。

一个月后，大年三十。朝臣的宴散了之后，洛依尘回了慈宁宫，只她一个人，木槿陪着，如往常一般，梳洗之后便上了床。

世宇已开府好些年了，早已习惯了在自己府里守岁。他如今儿女双全，虽说不过二十出头，但是爵位，子女，妻妾，什么都有了。世宇知道，洛依尘不是爱热闹的人，带着一大家子去慈宁宫守岁，只怕洛依尘还觉得太闹腾，他又不能撇下众人进宫陪母妃，那成了什么？也不合规矩。

抱着段祁言，世宇同府中的妻妾一起守到了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