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自古以来随水草迁徙,居无定所。赤拉的爹娘与阿爹同是族里人,两家世来交好。阿兰与赤拉是自小的玩伴。青梅竹马、两下无猜,阿兰活泼可爱,而赤拉却呆头呆脑,一来二去,懵懂无知的赤拉便对阿兰情愫暗生。
是以虽然阿兰为妹,赤拉却对阿兰唯唯诺诺,言听计从,像一个跟屁虫般不离阿兰左右,当真是阿兰说什么便是什么,叫他往东,他便拼了命的东去,别无他念,要是一日不见阿兰,就坐立不安,食不下咽、寐不得寝。阿兰喜欢胡闹捉弄,每每将赤拉捉弄的灰头土脸、鼻青脸肿,便捧腹大笑,赤拉见阿兰笑得灿烂,自己反倒格外满足,跟着嘿嘿的开心傻笑起来。
有一次,阿爹、赤拉的爹爹带同贪玩的赤拉、阿兰一同到山里打猎,猝遇一只体型硕大的母大虫。四人大喜。阿爹笑道:“今晚可有下酒肴了。”赤拉的爹爹大喝一声,连发四箭,一箭射瞎了大虫的左眼,另三箭,一箭射中它的虎颈,两箭正中她的腹部。母大虫哀嚎一声,四足发软,跪倒在地。
四人拍手大笑,阿爹手握马刀,待要抢下去,趁它中箭慌乱之际,一刀将她了结。哪只奄奄一息母大虫突然狂性大作,疾风四起,四周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一声凄惨的虎啸划破苍穹。
片刻之间,树丛深处沙沙作响,一只公大虫猛然跃了出来。不知为何,发了疯般扑向赤拉的爹爹,阿兰登时吓得大哭。其势所来突然,未等发箭,公大虫已到了眼前,阿爹将赤拉拉到身后,叫道:“两个孩儿快躲到一边。”
阿兰拉着赤拉的衣袖,急道:“咱两个爬到大树上去,那就咬不到了。”赤拉虎眼一张,如猛兽般勇猛,叫道:“阿兰妹妹,你先躲到树上,我保护你。”手握单刀,站在爹爹与阿爹背后,只待他二人倘若不支,他便挺身而出。
母大虫见公大虫受困,虎口一张,好似鼓劲一般又狂声大作。公大虫应声而嚎,果然凶猛咄咄。忽的躲在树上的阿兰叫道:“赤拉哥哥小心!”那母大虫骤然跃起,从赤拉身后奔袭而去。
赤拉听到背后动静,转身之际,大刀横握,唰的一下划出,正好割破跃在半空中的虎腹,他顺势侧滚,猿身而上,毫不畏惧与那只母大虫殊死搏斗,奈何岁数太小,起先占据上风,逐渐体力不足,被大虫抓伤了后背,登时大哭起来。
其时赤拉的爹爹和阿爹与公大虫斗得正酣,无暇分身。阿兰大惊失色,拔出腰中锋利的小马刀,劲力向大树上的一根粗叉砍下。要在平时砍断碗口粗的枝杈,可绝非一时之功。恰巧出来之时,阿兰将马刀打磨的锋利无比,她砍出这一下,手法敏捷,恰到好处。
粗叉应刀而落,正好砸在母大虫头上,赤拉这才死里逃生,吓得滚到一旁,连忙上树,后背的鲜血兀自滴到树下的枯叶上。
经过一番艰难搏斗,两只大虫败阵而逃。赤拉伤的不轻,从树上跌落下来,伏在爹爹身上只是大哭。他爹爹更是两双腿与一只右手被咬断,鲜血急喷,已经奄奄一息,临死前,赤拉的爹爹脸色惨白,拉着阿爹的手虚弱道:“老弟,赤赤拉,托托付给你了,我”阿爹心中一痛,道:“你放心,我一定将他抚养成人。”赤拉的爹爹面露微笑,便即气绝。
阿爹携同两个孩子,忍痛将赤拉的爹爹掩埋,自此待他如亲生孩儿一般。他见赤拉目光不离阿兰的身上,会心一笑,知他真心喜欢阿兰,便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赤拉。待过了几年,阿兰长到十三四岁时,阿爹私下里向她提起此事,却不料阿兰斩钉截铁的说自己对赤拉哥哥只有兄妹情谊,绝无半分儿女私情。
阿兰虽小,却格外明事理,生怕赤拉一厢情愿,多生误会,便开门见山的与他讲开,自己只当他是一个事事谦让、处处体贴的大哥哥。赤拉听来伤心欲绝,却不敢在她面前流露真情,只说自己长大成人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到时叫阿兰刮目相看。事后跑到一处山谷中大哭一场,自此之后音讯全无。
族里人白日里骑马找,黑日里举火把找,连找了七天七夜,连他的影子都没见,事情因己而起,阿兰愧疚万分,一直闷闷不乐,亏得阿爹开导,阿兰才活泼如初,重绽欢颜。赤拉的母亲因此哭瞎了眼睛,不久染了一场重病死去了。其后明蒙交战,朱元璋父子多次征伐漠北,大草原上自此战火连天。
俗语讲: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因战乱族里人也死的寥寥无几,活着的人也四处逃窜。阿爹带着阿兰逃了出来,其后战事稍稍平息,阿爹又带同阿兰回到清水河畔,复又喂起一群牛羊,但见清水缓缓而流,却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