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阴沉着脸，两只眼睛像两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盯着不问大师，问道：“如今本王已经攻陷南京，天下已在我手。这萧廷玉知道建文帝的下落，你却于心不忍，大发慈悲，想放走他俩，要不是无眉道长喝止，恐怕你已得手，好，你做的真令本王大开眼界。那我问你，你既然投靠本王，为何还要吃里扒外？”

不问大师双手合十，一脸愧色道：“一仆不侍二主老衲所作愧对燕王。燕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不过此事只与我一人有关。恳请燕王千万不要牵连到其他中原群雄。”

朱棣干笑了一声道：“你们这些所谓的中原群雄，说是群雄，其实都是一群孬种。尤其是你不问不带好头，上梁不正下梁歪，脚踏两只船。英雄豪杰都是跟了谁就要于谁，你却两头讨好。本王最瞧不起两头讨好的小人，你们一干群雄全都押下去，听候本王发落。”群魔抓起方丈大师等中原群雄出帐去了。

朱棣对无眉说：“你断了一个手掌，先下去养伤吧，我要单独审讯萧程二人。”建文帝的下落事关重大，朱棣自然不想他人旁听，无眉心知肚明，招呼众人退下。

萧廷玉闭着双目，一副凌然之相。要是萧廷玉斜着眼睛不看朱棣，意思便是我瞧你不起，你根本不值一看。但他闭着双目，朱棣何等聪明，立时明白萧廷玉的意思是：你根本不在我的眼中，我的眼中容不得你的影子，意喻目中无你。

朱棣稍有愠色，在萧廷玉身旁转了一圈，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攻破南京，夺了他的皇位，你记恨舅舅吗？”萧廷玉避而不答，也不去瞧他。朱棣冷笑一声道：“现在天下初定，木也已成舟，你就是老天爷也已经回天乏力。舅舅这次抓了你，决计不会再手下留情放你走了。”

萧廷玉仍旧不发一言，打定主意：“你是个反臣贼子，我曾三番五次劝你罢手，你却冥顽不明，攻破京城，搞得建文帝成了亡国之君，此等行为，立时应当五马分尸、诛九族，才解天下民愤。今日落在你手，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绝不眨一下眉头，你要是拷问建文帝的下落，那是做梦。”

朱棣嘿嘿一声冷笑，缓缓道：“我不仅不会手下留情，这次我一定要杀了你。我曾说过不杀你，但如今不同了，天下已经落入我手，只有你知道建文帝是死是活。我要留着你，定然是个祸害，到时你出去宣扬建文没死，各地勤王兵马振臂高呼，约好起来攻打我朱棣，那可就糟糕透顶，你说是不是？”

萧廷玉的鼻孔哼了一声，仍旧不发一言，大有任你胡说八道，我只不发一言，叫你无可奈何之势。朱棣走到案边，拾起一把雕刻长龙的宝剑，长剑脱鞘，锋芒毕露，他走到萧廷玉的面前，剑尖指着他的右手手臂，道：“你的依依妹妹砍断了无眉道长的右手掌，我若砍掉她的手掌未免不怜香惜玉，这样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舅舅就砍下你的右手掌，你看一下如何？”

程依依大惊，叫道：“燕王，你你不能砍廷玉哥哥的手掌。”

萧廷玉心中惨然一笑：“我的周身穴道已被封住，别说你砍我一只手掌，即便砍掉我双掌双足，那都是易如反掌，我也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着眼看着。不过，我毫不畏惧，你要砍便砍吧，我绝不皱一下眉头。”念及此处，神色凛然，毫无惧色。朱棣叫道：“好一个萧大侠，看看你的手臂硬，还是我的宝剑锋利。”长剑斜下里砍下。萧廷玉眼睛不眨一下，仍旧闭着双目，脸皮毫无一丝跳动，端得上是个顶天立地浑不怕的好汉。

哪知朱棣倏地里变招，宝剑划了一个半弧，竟然刺向程依依的心脏。这一下大出萧廷玉所料，他虽闭着眼，但宝剑剑尖的走向却了如指掌，脸色不禁为之一变。朱棣道：“你不怕死，那我就杀了这位程姑娘。”

朱棣常年习武，在北平当燕王之时，蒙古南犯，朱棣亲自披上盔甲，手持宝刀，一马当先的冲入敌阵，这是萧廷玉在蒙古大漠时亲眼瞧见的。朱棣常年带兵打仗，加之身畔一堆武林高手，耳濡目染，这把宝剑使将出来，有模有样，颇有名家风范。朱棣何等狡诈，知道萧廷玉的软肋是程依依，他的宝剑毫无放缓的迹象，径直里朝程依依的心窝刺去。依依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咬紧嘴唇，闭着双眼，紧蹙双眉，额头的汗珠啪啪而下。

萧廷玉双目猛然一张，叫道：“舅舅住手！”他虽然是叫，但语气低沉，显然是软了下来。朱棣嘴角一笑，长剑在依依的胸前停住，饶是这样仍旧稍稍刺破了她胸前的衣衫。朱棣还剑入鞘，重新放回案边，转身走到萧廷玉面前，笑道：“等到我第二次拾起这把宝剑，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了。”

萧廷玉知道朱棣的脾性，心狠手辣、说到做到，不达目的不罢休、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心不禁为之一颤，不寒而栗，寻思：“我死不足惜，依依跟着我受尽千难万苦，无论如何也要保全依依的性命。”遥头去望依依，她也在瞧着自己，眼神里恬淡安静，仿佛在说：“只要你在我的身畔，就是死了，又有什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