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柿没有回答，走到榻边，弯下腰仔细端详着那个精巧的木盒。黄铜作片，滚筒拨弦。于是，清泉般的乐声便从这个小盒子里流淌出来，在整个屋子中回荡。

“柿儿妹妹可是知道，这西方的乐曲，可是自成一派，用的却不是宫商角徵羽，而是唤作。。。”

“十二平均律。”

链二爷被接连抢话，有些扫兴，撇撇嘴，小声嘟囔道，

“那你总不可能连这首曲子叫什么都知道吧。”

阿柿双眼睁大，痴痴的望着那个无比熟悉的小盒。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明明相隔数百年，记忆却仿佛重合在了一起。小时候的书桌旁，分明也摆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八音盒，旋律也是如此熟悉，彼此起伏，连绵不断。

那如清泉叮咚般的乐曲仿佛穿越了时空，她从前在电视机里听过，在电话里也听到过，甚至在小时候的广播站里也听到过。

“卡农。。。”

眼角似有两行浊泪流下，阿柿轻声的说。

。。。

“我要那个！我要嘛！”

屋外传来小孩的哭声，王熙凤皱眉，

“平儿，怎么回事？”

“刚才有个刘姥姥跪在府外，说是王家太太的亲戚，还要找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

阿柿回过神来，抢先回话。

“周瑞家的？”

丫鬟平儿捂着帕子娇笑，解释道，

“小姐，周瑞家是政老爷太太的陪房，我才是我们家夫人的陪房。

“无妨，让她进来吧。说是王家的亲戚，左右不过是来乞食的，找谁不是找。”

凤姐挥一挥帕子，随意道，

“既然是指明了要找周瑞家的，平儿你就去唤她过来，顺便也去知会太太一声。”

“既是妇道人家的事，我就不参与了。柿儿，你也一起来吧，府里新进来了鹿肉，晚些就吃不着了。“

“你也别太为难人家了。”

链二爷把八音盒藏在袖子里，撩开门帘走出去。

“给老爷磕头，老爷您纳福。”

门外，刘姥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像是在拜佛、

“嗯，进去吧。”

链二爷摆了摆手，快步离开。阿柿跟在后头，回眼瞧着刘姥姥牵着小童的身影隐入门帘里。

。。。

“唉，链二叔，链二叔！”

走廊上，贾蓉呼喊着追来，

“干嘛着急着走，不是说有稀罕玩意儿吗。”

“嗨，你凤婶子家里来了打秋风的亲戚，我不便露面，就寻思着干脆和柿儿一起吃鹿肉去。”

正说着，却瞥见贾蓉踱步走到阿柿身边，一脸的馋相，

“柿儿妹妹，这么巧，咱们又见面了。”

“唉？”

链二爷横步一跨，伸手拦住贾蓉，扬起下巴问道，

“你不先跟我问好，怎么光想着我们家柿儿？”

“这。。。”

贾蓉讪讪笑笑，拱手一礼，

“蓉儿见过链二叔，给链二叔请安了。”

“嗯，”

链二爷背负着手，哼一声，挥挥袖子，

“你不是想看稀罕物吗？走，不如和我们同去，边吃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