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太阳给人们以清新瑰丽之感,日头没前段时间那么闷热,李靖的心情也格外的好。
他仕途顺畅,因为打点得当,有朝歌那边来信,说费仲,尤浑二位大人已经打算上书,推举他官升一级,总领陈塘关大小事务。
不过给这二位大人送礼的人实在太多,这事儿还得分个先来后到,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
李靖确实不急,送礼之前他也仔细斟酌过,这二位大人是天子宠臣,虽然名声不好,但是出了名的收钱他就办事,自己的礼既然收了,那么升官一事也自然不远。
绿萍一事也算处理的顺利,夫人那边的态度有所缓和,那几间没租出去的铺子下个月也能顺利收起租子。
而且目前看来,家中那向来最令他忧心的小儿子,竟能走了狗屎运,跟龙宫三太子敖丙交好,如今看着也越来越顺眼了。
他下笔如游龙,在家里呈上,哪吒造的‘纸’这一物上写两行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利益!
利益!
利益!
李靖越想越觉得心情通透,他觉得这天下诸事,无非利之一字,父母是利,朋友是利,老婆是利,儿子也是利!
自我反思之后,他更觉得自己前段时间真是昏了头,这绿萍固然年轻漂亮,可又怎么跟殷夫人相比。
殷夫人娘家殷家是商朝大族,祖上跟商朝皇室有着血缘关系,到了殷素知这一代,虽然血脉淡薄,沦为旁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初虽有石矶娘娘在中推举,若无妻子娘家出手相助,他哪里坐的上这陈塘关总兵的位置。
李靖自语感慨道:“险些忘本。”
忽然听有人敲门,李靖忙把桌上字帖收好,浑如刷漆的剑眉紧皱着:“谁?”
“父亲,是我。”
听是哪吒,李靖面目稍有缓和,他想自己该有多久没仔细看过这个孩子了。
以后该是对他好一点,不然以后这孩子只跟母亲亲近,反不亲近他这个父亲,怎能学到他李家的门风?
李靖起来,门一打开,外面正刮着大风。
他略有惊异的看着门外那个孩子,哪吒此时正低头看地上爬过的一只白蚁,任凭狂风扯动着他身上红绫和狂乱的头发,阳光自他手上金镯流转而过,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厚。
当哪吒缓缓地抬起头,李靖的心里一片冰寒。
他心中惊叹,忍不住想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那其中流转过的坚定和毅力,根本不像一个七岁的孩子。
他忍不住再次想起那个早就被他选择性忘记的问题:哪吒或许真的被妖魔附体了也说不定。
“父亲?”
哪吒稚嫩的童声将李靖从漫无边际的幻想中拉了回来,他轻咳一声,说道:“你来的正好,我听你母亲讲,你此前跟随范先生学了《成汤疏注》,我先考教你一二。”
“父亲,我来此是有别的事。”
“何事能大的过做学问?”
哪吒拗不过李靖,便任凭他考,他考来考去,也没范先生考的精细,自然也难不住自己。
李靖举起手中纸张,见哪吒这字虽然写的难看了些,却都完全正确,三两见解,道理也通,不禁心中更加欣喜。
他说道:“凭你的学问,日后再寻名师,找高人推荐,将来能去朝歌做官也说不定。”
哪吒只跟着点头,心说按如今天下形势,将来真要做官,恐怕不是去朝歌,而是去西岐了。
李靖接着说道:“你造的这纸也不错,写起字来虽没上好的绢帛顺滑,但成本也低,写错了也不觉得心疼,吩咐下人再多制些,切上几刀,为父拿来送人。”
哪吒心中叹息一声,索性直言道:“回禀父亲,哪吒想问,上次见过的冯小年冯叔叔是什么时候来的陈塘关啊。”
李靖一怔,随口答道:
“三年前吧,你问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