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始于人道。
人道初兴,部族纷争不断,有巫圭、涕效古族铸器,遂献大王。
大王取圭器之锐,涕器之盈,铸三尺双刃,有脊有尖,名剑。
战事起,王应而铸百兵,大战中主,崩于涿鹿。
中主敬其勇武,效其百兵壮势,奉剑为百兵之首。
尔后,剑道始。
人族可以说是历史长河中最特殊的种族,他们没有异兽强大的肉体,没有山灵应自然的庇护,唯有一根脊梁,直指苍天霄汉。
手中三尺长剑,即为人族之无往不破,温柔时护佑苍生,勇毅时踏碎苍穹。一点寒光,哪怕甚么仙。
李长亭独坐黑船船头,眼前是一片大海,心中也是一片大海。
海面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独坐者安然不动,看不清是贴在甲板还是浮在半空中。
仙字半契是浮沉,心头点滴皆昆仑。
终有一日我将离,空遗此地忘归人。
宁静无我,李长亭意融于天地,却不知遥遥冥海大潮席卷而来,似乎专门袭向黑船。
余南水高举黑金杯,山海鎏金梭来回飞旋,在黑船前面形成一个巨大的灰色光幕,抵挡着冥海大潮。
“针指六刻,魂术·潮喧。“
自黑暗中,无数亡灵撕开一条路。余南水很少用“潮喧”这个术法,总感觉召唤出来的亡灵都十分痛苦。
或许这个世界有太多无法进入轮回,最终消散在天地间的生灵,尽在“潮喧”的呼唤中狰狞着。
瀛州沿海风平浪静,谁能想到远海会有亡灵上演着撕裂黑暗这一幕。
仿佛地狱最深处,嘶嚎漫天。
“李长亭,什么时候醒。”余南水快撑不住了,咬着牙,魂力在这冥海大潮中不断透支。
亡潮与黑暗相持不下,余南水自己知道快撑不住了。此时,竟然听到了黑暗中的一点声音。
“到这里来。”
是谁在呼唤?
余南水努力追寻着声音的方向。
“到这里来。”
声音又一次唤起。
黑船破浪前行,黑金杯形成的灰盾光芒黯淡下去。
余南水掏出法棍,仙力魂力齐出,顶在李长亭身边。
终于,一点光芒出现在前路,逐渐划开黑幕。
压力消失,余南水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李长亭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意境之中。
黑船缓缓驶向一个海岛,沙滩带着金砂,树木苍茂仿佛千万年前,岛中仙气浓郁。
这里不是通脉山,却是另一座余南水也没来过的仙山。
“打扰了,请问有人吗?”余南水平复气息后,对着岛中放音。
一些仙鸟应声飞起,却无其他应答。
余南水只好在黑船锁在岸边,在其周围设下一个简单的“元守阵”,孤身前往岛中。
这座岛极为原始,在余南水的记忆中只有作为龙八七那一世,石一成就真仙后形成的泰坦祖地能有这般秘境之奇。
若是登台修士在这里修行,一两年修成培元也不无可能。
岛中草木丰茂,清泉甘冽,偶尔能看见一两只林兀在树上吃果子。
林兀这种小兽亿万年前就有,只在环境很好的地方出没。上一次余南水见到这种小玩意儿,还是在道山后山。
如此原始的仙岛,好像从没人来过一样。
余南水在岛中地空飞了半个时辰,全无发现,竟有些乏了,只好在一个大树的树冠上,找了根很粗的树枝,坐下休憩片刻。
恍惚间,余南水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对他说:“黑夜里,什么也不要信。”
一闭眼,过去了半天,已是夜晚。吞古的三清月横在天空,似乎乌云密布,没有星星。
林间点点星光自花草丛中升起,氛围安逸得让人身心畅爽。
余南水不忘探查了一下黑船的阵法,好像有过一些小动物对黑船感兴趣,却被元守阵召唤的兽魂喝退。
正当余南水觉得这座岛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探索的时候,忽然发现岛的另一头有集中的萤火。
抱着好奇的心态,余南水飞去看了看。
萤火之中,一个身着纱裙、头戴银冠的绝妙女子从一座此前不曾发现的石像中飘出。
妙龄女子修为颇高,却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前辈你好,晚辈余南水,自崇州而来,不知这里是哪里?”
女子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是星使,这里不过是百脉山的一个小岛而已。”
星使?余南水不明白这是什么。
“请问通脉山和百脉山是同一个地方吗?”
“通脉山?我不知道。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罢。”
“晚辈被卷入冥海大潮,不知怎的就来了这。”
“这里不过是个无人小岛,你要寻去处,得去百脉山的大岛才行。”说罢,星使手一指,一片星光铺出一条前进的路。
“多谢前辈。”余南水作揖,忙回黑船处,将船驶向星光的方向。
“我的仙力只在夜里能为你指路,你速去罢。”星使见黑船驶出,传音过来。
“多谢。”余南水再次感谢。
黑船加快了速度,沿着星光划了许久,黑夜中一个庞大的轮廓出现在远处。
说不清是一片大陆还是一座大岛,大概就是星使指引的地方。
李长亭还没醒,余南水只好自己登岛再寻觅一条出路。黑船附近,余南水再次布置了一个元守阵。
这座大岛明显有了人居住的痕迹,余南水想起睡梦中有人对自己说的“黑夜里,什么也不要信”,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在发现有人迹后立刻返回了黑船。
等回到黑船处,余南水发现元守阵虽然没发动过,但填充阵眼的仙气却少了一半。
余南水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危机正在靠近,立刻在黑船四周布置了一个更强力的“十二地支阵”,同时抛出一大把傀儡蟋蟀,将方圆十里都监视起来。
没过多久,天就亮了,这片海域的黑夜似乎特别短。
可能是最原始的心理,人在夜里胆子小,天一亮许多夜里不敢去的地方就敢去了。
余南水一大早就去巡山,这座岛比星使所在的岛大上百倍,上面有不少文明的遗迹。
只可惜,偌大一个岛,又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余南水只好从这些遗迹中寻找离开这里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