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众人都屏气凝神注视着顾紊和他手里的驳壳枪，知道短暂的宁静过后，一声令人恐惧而欣喜的枪响过后，撑死驴就会一命呜呼，或者一滩烂泥似地被人从树上搀下来捡回一条小命。

皮若信叫道：“打吧，等什么呢！”身边的团丁也跟着起哄，洼地里顿时乱成一片。

顾紊受过专业训练，这点干扰对他毫无影响。他此时内心产生的波动来自于第一次处决一个人这件事本身，他不是训练有素的刽子手，在原来的时空也没有击毙犯罪分子的经验，如今夺去一个人的生命，即使那是个死有余辜的恶人，也不可能不令他神经震颤，在意识深处产生波澜。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毅然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大响从驳壳枪内传出，顾紊的手臂被异乎寻常的后坐力震得猛然作痛，一颗金属零件贴着耳朵疾飞过去，差一点打中面门，刺瞎他的眼睛甚至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顾紊马上明白了一件事——大肚匣子炸膛了！他惊魂未定，一下想不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次事故。

皮若信哈哈大笑，叫道：“你也太心急了，刚才我那一匣子子弹打出去，枪管都要红了，你不等它冷了就开枪，子弹能不卡壳吗？看来，老天爷也觉得有冤屈，不想让你杀了撑死驴。”说完指挥团丁，“来人，去把他放下来！”

两个人答应一声，走过去解了捆绑的绳索。撑死驴虽然没死，枪声一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散架。这时虽然得了自由却手脚无力，一下委顿在地上，裤子里还传来一阵阵臭味。两个团丁嫌弃又无奈，笑道：“驴哥，你拉了！还是尿了？我们扶你去换裤子，你自己得使劲，不然我俩可架不动你。”

撑死驴勉强支撑由两人扶持挪了回来，经过顾紊身边时，他用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目光中的怨毒让顾紊明白，自己以后在五德镇甚至整个涧水县都将举步维艰。半天的工夫，他已经结下了两个死敌——撑死驴和皮若信，他们将想尽一切办法置自己于死地。

皮若礼向魏武说道：“既然天意如此，这场官司也该了结了。魏先生，你说呢？”

魏武走到顾紊身边，笑道：“顾兄弟，大丈夫言出必信，不拘细行，今天这事就暂且作罢，咱们去皮家叨扰一顿午饭吃吧，怎么样？哈哈，走吧走吧。”扯了两下顾紊的胳膊暗中示意，拉着他随皮若礼回到了皮府。

顾紊明白魏武的心思，自己继续较真下去只会将矛盾激化，真打起来，皮家人多势众，只怕自己两人就要殒命在这荒洼之内了，不如暂且跟皮若礼周旋，寻机再除掉撑死驴为疯妇伸张正义。

在回去的路上，魏武找了个机会悄悄叮嘱顾紊：“来日方长，先择机自立。”顾紊别无良策，点头答应。

“待会看我眼色行事，要有可能不妨奉承他们两句，君子变通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