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有一个衙役大声叫了起来:“头,头,你快看,这是什么?”
衙役兴奋的跑到朱大面前,摊开了手。
朱大定定看过去,是一个小巧玲珑的牡丹雕花银盒。他伸手接过来,扭开盖子,只见里面是粉红粉红的胭脂。红色的胭脂?这气味……朱大眼前一亮,想起来之前在李四尸体袖子上发现的红色粉末,两者的质地、气味简直是一模一样!
“好小子,你在哪里发现的?”
“溪流里的石头缝隙。”年轻衙差引着朱大到了岸边,指着一处浅浅的石滩激动道:“就是这里,我刚刚洗手来着,突然觉得水里面好像有东西在闪,我就搬开石头,没想到找到了这个盒子。”衙差摸了摸头,憨笑道:“头,这算线索吗?没准是其他人不小心遗落在这里的,和李四被害没什么关系。”
朱大摩挲着银盒,肯定道:“这盒子是重大线索。一来,胭脂是全新的,且看它的样子,必然价值不菲,这吴家洼平日里少有人来,更别说有女子的胭脂遗落了。二来,我曾经在李四的身上发现过同样的胭脂粉末。事有凑巧,但如此巧合,那就不是偶然了。”
朱大如此说,衙差们都很振奋,可算是找到了线索,不枉费他们钻了半天的草丛。
“回去,查查这盒胭脂哪家有卖!”
“是,头。”
造型特别价钱贵重的胭脂盒,自然是容易辨认。所以,约莫申正时分,衙差们就查到了售卖牡丹雕花胭脂盒的店铺——蒋家胭脂铺。
“蒋家?”
朱大听到店铺的名号,惊讶不已,难不成真的和蒋公子有牵扯?
“头,别犹豫了,我看直接找大人批签条,将蒋公子缉拿归案。”
“没错,又有前情,又有明证,便是他不认也不行了。”
“……”
众衙差纷纷劝说,朱大看着胭脂盒沉吟不语,须臾,他开口道:“不能如此武断,胭脂盒不一定是凶手的,有可能是李四买来准备送给红花的。”
衙差们听了,激昂的情绪这才缓和下来,转而问朱大怎么办。
“这样,侯革你再带一队人去胭脂铺以查税为由,看看他们的账册,主要查看最近七日有哪些人购买了牡丹雕花银盒的胭脂,看看有没有李四的名字。”
侯革抱拳领命,带着几个衙差往蒋家胭脂铺去。
等待的功夫很是漫长,也不知过了多久,有衙役前来报信。
朱大蹭的站起来,急声道:“可是侯革他们回来了?”
“不是。头,是你家人找你有事。”
家里找?
朱大缓了一口气,大步往侧门走去。
县衙西南侧门有一处小院落,约有四五间简陋的厢房,这是专门给衙门官吏的亲人家属预备的。凡是给丈夫儿子老爹兄弟等送吃食的,都在这里等。
西边的厢房。
朱翾坐在一个靠窗的长条桌旁,伸着脖子左看右看,这还是她第一回来给老爹送饭呢。衙门重地,素来都是闲人莫进的。若是能到里头看一圈就好了,朱翾想着美事,自己乐了。
“金珠?!”
“阿爹!”
眼见朱大来了,朱翾连忙起身,欣喜的迎了上去。
“家里有事?”
“没事没事。”
“那你怎么来了?”
“我给阿爹送饭。”
送饭?
听女儿说是给他送饭,朱大连忙凑近提篮,吸了吸鼻子:“我……我怎么好像闻到了茶叶的气味,金珠,你还给我带了茶水?”朱大有些开怀,茶能提神,他刚好有些乏了。
朱翾没有答话,低头把提篮打开,将碗筷一一摆在桌上。
一海碗糙米饭,一碗猪肉丁炒野菜,最后一碟是三个酱黑色的鸡蛋。
朱大竖了竖筷子,端过碗开始扒菜,他盯着黑色的鸡蛋看了好几眼,才小声问道:“金珠,你娘今日心情不好吗?”
朱翾正暗自思量,要如何和老爹说,他的茶叶差不多被她们娘俩霍霍完了。听到朱大的疑问,她转了转眼珠,小声答道:“爹,今日红花娘来我家了。”接着,她便将红花娘茶言茶语的话说了一遍。
“我就说事情不对,无缘无故的,你娘怎么会煮鸡子的时候放酱。啧啧,这既浪费了鸡子,又浪费了酱油。好在你爹我糙,什么都能吃,唔……”朱大戳了一个鸡蛋送入口中,本以为滋味会很奇怪,没料到一口下去,多种滋味涌入舌尖,甚是美妙,他急忙把剩下的半个鸡蛋塞入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