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手醒来的时候，先是看到篝火，再看到身旁的狙击手，再然后就看到篝火旁边的青年。

“超人类……”观察手苦笑，“如果知道你们是超人类的话，杀死目标后，我们就应该撤离。”

高立捡起一根柴丢进篝火里：“是么。但我觉得并非如此。你们一枪击中我的同伴时，就应该察觉到他是异人这件事，但你们却没有离开。”

火光照耀他的脸庞，使他看起来像是地狱的判官。

“切，既然失手了，那就杀了我好了。”观察手说：“反正你们也从未瞧得起人类。”

“瞧得起，瞧不起，是没所谓的。”高立说：“我只想知道你们的据点在哪里？又有多少士兵和武装？只要你肯说，我可以放了你。”

观察手不屑道：“你想要我出卖同伴？想也别想！”

“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们。”高立话锋一转：“杀死目标我能理解，因为无论你我，都将他视作叛逃者，杀死叛徒没什好说的。问题在于，你们为什么连民众都杀？”

观察手沉默了。

“如果你不愿意说，不愿意正视内心的邪恶与堕落，那就由我来说。”高立的目光阴冷又淡漠，像是刮风下雨的老天爷一样。

观察手的目光转向别处。

“大约是一周前吧，你们的通讯员再一次向军官汇报‘无法与总部取得联系’的消息。这要是放在和平时期那将是稀疏平常的消息，但问题是，如今是末世时期。”高立的口吻无比冷血，“丧尸病毒未知的传播方式让你们这些意志坚硬如钢铁的汉子的内心也开始恐慌。失去总部的指挥，再加人心惶恐，会发生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

观察手变得有些不安。

“最开始是基层士兵之间出现一种可怕的传言，传言大抵分为两种。”高立紧盯着观察手，“第一种，基层士兵们认为，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了荒无人烟，到处都是怪物的地狱，而那些怪物终将要来袭击据点，并吃掉所有人。这种传言大抵上会被断断续续来到据点寻求帮助的幸存者打破，翻不起什么风浪；

“第二种，基层士兵们认为‘没有与总部取得联络’的消息是假的，这是高层军官想要建立起一座无人可以离开的‘孤岛’然后成为‘孤岛’之王的谎言。这种传言对于神智正常的普通民众是无法起效的，因为他们就算不为验证传言的真实性也会为了食物和水离开驻地，接着就会发现传言是假的。

“问题就在于，你们是在和平时期就长期处于封闭状态的士兵，你们养成的思维惯性和自我责任感使得你们忽略甚至是放弃离开据点探寻真相的选择，转而留在原地履行责任，并安静等待和期待总部的联络。

“可无论是基层士兵或者高层军官都忘记了一件事——封闭和积压是制作腌菜的有效手法，但同时也会使得容器内部的压力升高，最终发生爆炸。”

他顿了顿，故意问道：“我没说错吧，士兵先生。在暴动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比要更清楚。”

观察手浑身颤栗起来，紧接着就哭出了声：“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死我的战友……我只是和他吵架而已……我没有想要杀死他……我不是杀人凶手……”

四肢健全的马文龙和陈清源从房屋中走了出来，去到高立身边。

“完事了？”高立随口说。

陈清源有点不耐烦：“你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因为我感觉你们之间的气氛好像有点不一样。”

“恶心的家伙。”

陈清源坐在一旁去烤火。

马文龙瞧了一眼观察手，然后就问道：“高立哥，你对他说了什么啊？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哭起来了？”

“他杀了自己的战友。”高立淡然的说。

马文龙一愣，便也坐了下来。

观察手的哭泣持续了好一会儿，最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