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聂守一十分过意不去的是，等大巴到了站，唐榕的妈妈居然开着一辆桑塔纳，在车站等着，还把聂守一亲自送到了人民医院，还跟着他一起上去看了聂母，甚至领着聂守一去见了他们家的那个亲戚，还给聂妈提了好几箱的礼物。

聂妈的骨折其实并不严重，要不是年纪大了，估计连刀都不用开。当天晚上就把手术给做了。倒是他大哥，虽然手术昨天晚上就做了，不过还是晚了，就算是接上了，那个手指也已经费了。

聂守一等唐家母女走了，才去把母亲和大哥的手术费给交了。一共花了四千五百多块。聂家父母和聂家大哥，竟然一分钱都没有交。就等着他回来呢。

聂守一准备明天再给母亲的账上存一千块钱，应该就够这几天住院的了。至于大哥的，他都出了大头了，剩下的，他可不想管。再说了，他也就是个小拇指头，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回家歇着呢。拿点药就是了。

他还想过两天就赶回省城去。总不能真让马东梅和她父母一起在省城过年吧？不冲马东梅，还冲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可他刚回病房，聂妈就问他，欠医院的钱清了没有。身上还有多少钱。

“守一，你明天一早和你爸回家，让你嫂子来伺候我和你大哥。过年的年货还没办呢，还有你两个侄儿，过年的新衣服也没买，你跟你爸先回去准备过年吧。这几箱吃的也给我孙子提回去让他们吃。妈看了，都是上好的东西，给妈吃糟蹋了。孩子们一年到头什么都没吃到嘴里，这过年了，也让他们解解馋。”

聂守一却不同意：

“妈，我年不在家里过。你们该怎么准备，自己准备吧。我也没钱了，我回来，是把我的摩托车卖了才湊够了你们的医药费。剩下几百块钱，我也要过年的。还有东梅，过了年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生了，我总不能一分钱都不留。这几箱吃的，你要是吃，就留下，要不吃我就提走。东梅也要补充营养呢，总不能我不顾我自己的孩子，先顾别人家的。”

聂爸大怒，也不顾病房里有人，抬手就抽了他一巴掌，聂守一捂着脸，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着聂爸。

聂爸那一下使了全力，自己的手掌也隐隐作痛，心里有点后悔，可是还是嘴上不饶人：“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那是你哥！！是你亲侄子！！你老婆肚子里的那个，还是个血泡呢，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你就护上了？老子跟你说，你别想跑！！等过了年，就让你两个侄子跟你回省城上学去！！你哥是废了，我两个孙子可不能废！在老家也学不出来个什么好！！你就是咱家唯一一个出去的，你两个侄子，你必须管！！”

聂妈赶紧在一边儿活稀泥：“你看看你，孩子都多大了，你还说打就打，多不给孩子留面子。守一啊，妈一直跟你说你要分清里外里，你也别怪你爸，实在是你说的话，让我跟你爸伤心。说的就跟咱家分家了一样。”

聂守一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站起来就往外走。头都没回。

不过在病房外面，他看到了正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唐榕。

他知道刚才的事儿都让唐榕看到了，又伤心又窘迫，连个招呼都没跟唐榕打，直接往外走，唐榕就跟在后面追。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一路出了医院的大门，又走了好远，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