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是跟你生的,你就带着这个疑问一直到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紫芮那张原本娇艳动人的脸蛋儿,此时因为肆无忌惮的大笑而变得愈发狰狞可怖。
有人笑得前仰后合,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滑稽戏;有人哭得肝肠寸断,悲痛欲绝;有人在悔恨交加,自责不已;还有人则面无表情,麻木不仁地观望着这场闹剧,宛如置身事外一般。
孙时权挣扎着想要逃脱乔诀施加于自己身上的束缚,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扭动,却都动弹不得半分。
他忽然瞥见了站在一旁的孙玉珍——那个他平日里一直有意无意忽略的女儿。
此刻的她正用冷漠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似乎也在无声地嘲笑他的无能为力和狼狈不堪。
终于,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衙门的官差们匆匆赶到现场。
这场混乱的闹剧至此总算迎来了尾声,赵紫芮在衙役们的押解下,缓缓离去。
孙玉州见母亲要被带走,心急如焚,他一边扯着嗓子苦苦哀求那些官差不要将他娘带走,一边奋力向前扑去,试图抓住母亲的衣角。
可是,他终究只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他那微弱的呼喊声被周围嘈杂的人声所淹没,他那滚滚而下的泪水也无人在意。
没有人停下脚步来倾听稚童内心深处的痛苦与不舍。
乔诀见状,轻轻抱起孙玉州,稳步走到那几位衙役面前,语气诚恳地请求他们稍等片刻,让这对母子好好道别一番。
由于知晓乔诀等人的身份背景,那几个衙役彼此对视一眼之后,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十分识趣儿地退到一旁等待着。
“阿娘犯了错,所以要被带走关起来,等阿娘......等阿娘赎罪了,再回来看你。”赵紫芮温柔的擦掉儿子脸上的泪珠,笑着对孙玉州说道。
“我不要,我就要阿娘,我替阿娘赎罪……我替阿娘赎罪。”孙玉州哭肿了眼睛,也哭哑了嗓子。
赵紫芮看到孩子这个样子,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泪来,她边笑边哭的摇着头。
“州州,阿娘教过你的,要一人做事一人当,万没有替罪这个道理。但是,如果我们州州多做善事的话,那阿娘的罪或许就会多赎一分。”
“只要你一直念善,那我们便能早日相见。那么,州州愿意答应阿娘吗?”
赵紫芮不奢求自己有生的机会,她也不会逃避责任。但是她的州州才五岁,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如果成长的路上带着恨,那就像是在走一条独木桥,既黑暗又孤单。
可如果是带着善意出发,那则是在走一条阳光大道,即光明又温暖。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可是我要是想阿娘了怎么办?”孙玉州抽泣着问道。
“想我的话,就抬头看星星。当天空中出现第一颗星星的时候,就是我也想州州的时候。”赵紫芮亲了亲孙玉州的额头,这一别怕是此生都再也见不到了。
“好,好,我每天都会抬头看的......阿娘也要每天都早点出现。”
“好,我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孙玉州说着说着就沉默了,过了一会才抬头继续说道:“我变我是王八蛋。”
“那阿娘呢?”
“阿娘变了也是阿娘。”
赵紫芮走了,孙玉州跟在后面,边哭边喊:“星星什么时候出来呀?天怎么还不黑呀!阿娘你说话呀……我是王八蛋......”
可他那两条小腿儿怎么跑的过囚车,没多久,就跟不上了。
瑶卿红着眼,将他给抱了回来。
其实赵紫芮有一件事做的很对,就是没有把孙玉州养成一个冷漠的人,就连在最后她都在竭力教导孙玉州去成为一个有善心的人。
可是孩子一路上的成长,离开了父母的陪伴,又怎会不孤单?
想着想着,她就看了一眼身后的江洵。
这孩子从小到大,也是自己一条路走到黑的吧。
江洵注意到了瑶卿的目光,有些不解地看了回去。
“怎么了?”
“就突然觉得你也挺不容易的。”瑶卿一脸心疼的地说道。
“哈???”他有什么不容易的?
“没什么,姐姐就是突然感慨。”
“我不是五六岁的孩子了,我已经不需要了。”
江洵明白了瑶卿那略带同情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她说的不容易是指什么不容易。
但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已经不是一个需要爹娘陪在身侧的孩子了。
他已经比很多人要幸运了。
起码如今看来,这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起码在他看来,他是愿意长睡不醒的。
“姐姐错了,姐姐以后不跟你说那些话了。”瑶卿抱着孩子走到江洵面前,认真的说道。
一个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也会渴望阳光,哪怕你告诉他那只是一盏烛光也没关系。
对他来说,光就是光,他看到了,也感受到了。
江洵看到瑶卿这抱歉的眼神,顿时有些想笑,“姐姐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只是我们看待问题的方式不同罢了,或许......等我长到姐姐那个年纪的时候,也会更清醒一些吧。”
“我们洵儿不用长大!!!一直这样就很好!!!”瑶卿说着就要伸出左手去抱江洵。
“瑶姐,这儿还有外人在呢。”江洵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却没有躲开。
乔诀站一旁听到他俩的谈话,接了句:“那需要我把外人请出去吗?”
瑶卿松开江洵以后,笑着回道:“不用麻烦,你自己出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