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并不说破，何妨继续装糊涂。

于是，在汪副镇长一再提醒“你要好好想想呀”之后，史小明唯唯诺诺道：“好，我一定好好想想。”

这时，手机响了，史小明一看是王林夕打来的，出于礼貌，他没有接，只是按了一下拒接，然后用短信回复了几个字。

汪副镇长站起身，又重新坐下，他拿起一份文件，轻轻晃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道：“好，很好，我们期望你早日回归工作岗位。接下来，我们来一起学习学习桃花镇镇政府文件——

当前，我市河道管理范围围垦养殖等违法设障行为屡禁不止，导致河道行洪断面缩窄，河道行洪空间减少，影响了洪水流势，降低了河道行洪能力，危及沿河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为进一步强化河道管理，保障河道行洪通畅，守住防洪安全底线，根据水利部办公厅和省市河长办《关于开展妨碍河道行洪突出问题排查整治工作的通知》精神，经研究，决定……”

“汪镇长，我不会拆的。”

史小明没等汪副镇长把文件读完，就腾地起身，斩钉截铁地声明自己的立场。“那么宽的梓辛河，就打了一些竹桩，就影响行洪了？就危及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了？太夸张了吧？”

史小明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愤怒和不解。

“这是政策。”王大华立即说明道，他的表情严肃而刻板，“上面的政策，要求‘一刀切’。”

“那我的损失谁赔？不行，不行！”史小明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再说不行，把你铐起来！”

站在汪副镇长后面的高个子民警说着，咣当一声，把手铐重重地丢在桌子上，那金属撞击桌面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汪副镇长见此情景，赶忙站起身制止：“年轻人，不要性急嘛，做思想工作，要慢慢来，要理解对方的难处与不舍的情感……”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和无奈。

就在这时，突然，从梓辛河方向，传来三声枪响。

“砰，砰砰”。

在这宁静的乡村夜晚，枪声，显得特别的清脆，格外的响亮、刺耳，仿佛要撕裂这漆黑的夜幕。

“发生什么事了？”

汪副镇长与高个子民警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脸上满是惊慌和疑惑。

随后，他们都像离弦的箭一般，跑向村部的门外。

“你打电话，问一下冯胖子。”汪镇长边跑边对王大华喊道，声音中带着急切。

王大华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拨打了三次，可冯胖子都没接。

汪镇长转身对高个子民警说：“你打赵所长。”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汪副镇长接过电话，急切地问：“怎么啦？”

电话里，在隆隆的马达声中，赵所长气呼呼地说：“见鬼了，真的，我们刚才拔竹桩时，从水中爬上来一个黑影，是个女鬼，她用爪子划伤了清障队的人，后来，这个女鬼又来抓我的脚踝，我对它连开了三枪，应该打中了。”

“世上哪有什么女鬼呀，你眼花了吧？”汪副镇长皱着眉头说道，“快继续干吧。“

“干不成了，现在，满天的黄沙往下落，就像下雨一样，有人说是‘鬼撒沙’……起风了，打雷了，大暴雨要来了，大家都要撤了。”

赵所长的声音在风雨声中显得有些颤抖。

“撤吧，撤吧。”

汪副镇长无奈地挂了电话，回头看见史小明倚在门框边看着他们，吼道：“看什么看？回家好好想一想，明天自己把它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