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你在听吗？”

“恩，在听。”

“思思，妈妈知道，是我错了，你是一个好孩子，以前都是妈妈不对，是妈妈不好，你能不能原谅我。你不要去上海，不要离我那么远好吗？”

“......”我依然沉默。我的嗓子感觉开始发紧，我的眼眶开始发热，我的泪水马上就要流下来了，“不能哭，绝对不能哭！陈思思，你不能心软，你不能......你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你为了今天隐忍了这么多年，你一直处处让着你姐，时时哄着你妈，把她当作一个小孩子般，容忍包容，你为了什么？你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你不就是为了等待今天吗？”我的思路开始越来越混乱，“陈思思，你的善良，你的软弱，不是一直都是你的伪装吗，你只是在陪着他们演戏而已，你怎么了？难道你演着演着，入戏太深分不清真假了吗，你忘了你妈不分青红皂白地给了你一个大嘴巴子的事了吗，你忘了你当年过生日的事了吗，你不是一直都在‘忍辱负重’吗，为了他们能给你钱，能供你读书......”

想着想着，我不由地抬头看了看天，“可是不管怎么说，是他们这么多年来养育了你不是吗？当你妈给你讲那些琐事时讲到搞笑的地方，你俩一起开怀大笑，当时的笑你敢说都是你装的吗？这么多年来，你虽然没有得到过你想要的粉色衣服、喜欢的洋娃娃等玩具，但你不是也一直吃饱穿暖，他们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不是吗？虽然他们总是不懂你，但是你也从来没有表达过你自己不是吗？你什么都不说，他们又怎么可能懂你呢？再说哪些父母又能真正懂自己的孩子呢？时代不同了，年龄上有巨大的差距，加上你小时候那么多年没有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他们不懂你难道真的那么不可原谅吗？如果你将来为人父母，你有足够的自信，你会懂你的孩子吗？说起小时候，你妈不是给你讲了无数遍你大哥的事了吗，难道你真的不能理解她吗？也许她不过就是一个受了伤的妈妈，她早就遍体鳞伤了，是因为有了你，愿意听她把那些伤痛讲出来所以她才有所治愈，所以她现在才会抓住你这根救命稻草不是吗？现在什么？你要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你装出来的，都是你的表演，是吗？真的是这样吗？这么多年来，你总是忍让、退让，你习惯了包容别人，把别人放在比自己优先的位置，你总是不争不抢，甚至愿意为了成全别人的幸福快乐而牺牲你自己的，这份善良早就成了你的习惯，你害怕让任何一个人伤心，难道现在你要说，你的善良也是你装出来的吗？所以一切都是你在演戏，都是你的伪装吗，连善良都是吗？”

天上云朵浮动，让我惊慌，“姥姥，是你在看着我吗，如果我现在把所有一切都告诉我妈，告诉她我一直在骗她，我恨她们，恨她们所有人，她会不会受不住这个打击，突然一病不起，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我是不是就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我是不是就成了一个‘口蜜腹剑’的阴险狡诈的人，我是不是就成了一个坏人，一个恶人？这样的我，是你希望看到的吗？姥姥，你在听我说话吗？”

也许是盯着天空太久，我的眼睛感觉到了酸痛，我的心也感觉到了酸痛，我突然不知道我是谁了，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我妈在电话那头开始哽咽，她接着说：“思思，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一个最善良的孩子，答应我好吗，回来，毕业就回来，在家里找一份工作，结婚生子，妈妈帮你哄孩子，咱们永永远远在一起好不好？”

“恩。”我大脑一片空白，但是我可能有着顽固的肌肉记忆，每当我妈说什么的时候，我都习惯性地回答“恩”。

那一晚，我更加失眠了，这一次，不是因为要离开而是因为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