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伦,师徒,夭夭心惊肉跳。
“那我和师父”夭夭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也算乱伦么?”
“当然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女乱伦罚得更重”
“那我,那我”夭夭急得快哭出眼泪。
“劝你及时止损”这是个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皮肤的男人,尽是刀痕,深可见骨。
“那师父他也会受刑么?”
那人已经走远,徒留夭夭在原地发怔。
淡到虚无的虚幻白影抚了抚夭夭脑袋,这只傻兔子,溪言哭笑不得,规矩于他,皆是无用,无论佛道儒,这些只是一种手段而已…
“杀他们吗?”
驺虞在夭夭耳畔悄悄问道。
夭夭这才想起,他们停留在此就是为了降妖除鬼的。
“杀我们!您能杀掉我们!”腰腹上被烤得焦黑一片的女人惊喜若狂,扑向夭夭,却从她身体穿了过去。
“你居然也是鬼,可你”女人血淋淋的脏手欲摸向夭夭。
夭夭躲闪飘远。
“你是仙!”
女人此话一出,周围跌跌撞撞蹒跚踱步的鬼怪突然驻足,数百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夭夭。
夭夭被围聚在这怪异可怖的目光里不知所措,几度想飘走,但好奇心驱使她继续看下去。
“仙人呐,求求您超度了我们吧”
缺胳膊少腿面目狰狞的鬼怪居然在求着她,夭夭一时惊诧。
“我我不会超度”师父没教过她。
“嚷嚷什么,不回家就给我下去,一年就这一晚省亲时间,你们可想好”这声音似是五个人同时发出的,带着震空感。
闻言,鬼怪们怯怯看了眼槐树,继续徐徐朝街内走去。
夭夭寻找声音源头,只见那是一个手上拿着钢叉的红面牛角怪物,长着一张人面,却像是红漆破锅一样,红得骇人。
“不知仙人是何方仙家?”那怪物语气恭维,朝夭夭拜了一拜。
看夭夭很是奇怪穿着打扮眼里似闪过一瞬怪异,但又见夭夭周身白光纯粹无瑕不似假的,遂表情恢复如常。
“凤阴山”
夭夭答道,红面怪物牛眼圆睁,似是很惊讶。
“上仙见礼”红面鬼怪又揖了一躬,余光朝夭夭虚虚打量着。
“客气了,他们这是”夭夭指着幽魂一样慢腾腾走着的鬼怪。
“今日鬼节,酆都鬼门大开以放地府诸魂回家探亲”
红面鬼怪顿了顿,似在组织语言。
“不知上仙来此所为何事?”
“降妖除鬼”夭夭直言道。
“哦,原是如此”
“对了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恶妖恶鬼吗?”夭夭想到红面鬼怪或许是这一地带的鬼差于是问道。
“上仙见谅,我是刚被调来此地的,所以”红面鬼差察言观色,却见夭夭沉思。
不过须臾,夭夭沉眸道:
“没事了,你忙你的吧”
“是”红面鬼差倏尔分成五个外形各异的鬼怪,脑袋的颜色也各有不同。
“听说大尊没在酆都”一个绿面鬼差道。
“是啊,据说已经失踪了十六年,而我们现在才知道”另一个紫面猪耳怪感慨道。
“难怪现在这么乱”五鬼的交谈声渐渐远去。
“乱?”夭夭拍手似想到什么。
“今日鬼门大开,他们又说乱,那一定会有作乱恶鬼,我们且在这儿附近转转”夭夭对驺虞道。
一人一魂穿梭在最近的这条大街上,找不到家的鬼又不愿回到地府,遂开着狂欢派对,在大街两旁笙歌曼舞。
有的鬼哭狼嚎,叫得凄惨尖锐,忽然一个桃木剑从窗户里扔出,将一蓬头垢面的鬼扎得惨嚎一声,踉跄逃走,画面太滑稽,夭夭被逗乐了,那是一户人家,门框上不仅挂着八卦镜,还挂着几个桃木剑,以及两排用绳穿起来的大蒜头。
被吓跑的鬼没地儿哭,便朝一个黑巷子里跑去,夭夭笑了笑,没想到鬼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印象中人不是怕鬼的嘛。
正当她准和驺虞准备路过小巷口时,那鬼突然满脸惊惧地从黑巷里冲出来,速度太快撞得夭夭趔趄了一下,夭夭皱眉站直想教训他一下,目光触及那鬼身后,霎时呼吸一滞,惊目悚然。
下意识她也想撒腿就跑,她飘远了些,驺虞跟着她。
那是一个披着枯黄乱糟糟打结着的垂地长发,瘦骨嶙峋,颧骨高突,眼睛大如铜铃,尽是白瞳,如糊上的白色粘稠的浆糊,混浊往外流着恶心的稠白色脓液,牙齿外突,锯齿状如枯木,参差不齐,呲牙咧嘴,张牙舞爪,身上仅覆着几条灰色破烂布条,零零碎碎得,那人,不对,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更不能算是鬼,因为它身上没几块肉,那东西一瘸一拐,蹒跚拖着枯糙坠地缠成结块的头发朝巷口走。
驺虞遂夭夭闪远了些,蹲匿在柳树后,刚刚跑出来的鬼已经蹿得没影儿了。
夭夭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恐惧感,想把自己藏起来,驺虞见状将她护在身后。
那东西走得很慢,拖着笨重的步子,晃晃悠悠走着,走到一个被八卦镜反弹绊倒在地面上的纸衣鬼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
纸衣鬼本想见儿女一面,却没想到他们都把他挡在门外,嘴里唾了一口白眼狼,正欲再试一次,忽得被人在身后拍了一下,顿觉心烦气躁,骂骂咧咧转身
看清身后是谁后,纸衣鬼瞬间惊乍地腿软,几次爬不起来
“聻聻聻,聻来了”
大街上溜达的鬼乍然如沸腾了般朝这边张望,拔腿就跳着跑,他们不会如人一样用两腿跨着快跑,便只能蹦着跑,但好在他们只有几分肉身,跳起来也不费劲,跑得和人一样快,甚至比人还快。
而那纸衣鬼也撒腿想跑,他口中的聻似比他跳得还远,堵住他所有去路,长爪勾抓着他的纸衣拉到面前嗅了嗅。
恋爱脑的腐女打眼看去一定会以为这是在调情,可夭夭不是腐女。
她无比清楚地看到聻张着锯齿尖牙大口一口一口从纸衣鬼脑袋开始连舔带嚼地吃入嘴里,和着嘎嘣嘎嘣声,黑血如漆从咧开地约莫有梳洗盆那么大的口角流出来,源源不断,咬到喉管时纸衣鬼尖锐的惨叫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纸衣鬼的身体。
那被叫聻的怪物根本不管纸衣能不能吃,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整个纸衣鬼被生吞进去只留地面上一大滩黑血。
聻也不管黑血是不是脏有没有沾土,趴在地上将黑血舔了个干净,站起来时打了个响嗝,却仍像是没吃饱一样粗长如树皮般的舌头舔了舔骷髅一样的脸,直舔到白瞳流出的白色混浊脓液,缓慢转着身体四处张望寻找下一个对象。
夭夭此刻虽是灵魂,但仍有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感觉,像是灵魂在震颤,她一动也不敢动。
大街上所有的鬼在聻吃纸衣鬼时早已从槐树下去了,此时空无一鬼,只有站在大街上寻找食物的聻以及躲在柳树后面的夭夭和驺虞。
夭夭不敢动,因为她清楚看到了聻能瞬移,如果在聻眼皮底下跑得话,她不知道能不能跑得掉。
她怯怯趴在驺虞斜后方瞄着聻的动向。
突得!
聻的目光直直扫来。
夭夭惊魂动魄,竟见驺虞镇定自若,心想难不成驺虞能打过它,但此刻根本无暇细想这些,因为聻已经朝他们这边跳过来了,它的速度很快。
“驺驺驺虞,快跑啊”
按理驺虞速度应该很快,不比它差,夭夭趴在驺虞背上,驺虞会意准备逃时,聻忽然停下了,乱糟糟恶心的模样像是惊恐,猝然转身飞也似地跳跑无踪。
夭夭纳闷,她从驺虞背上跳下,突然想到什么可怕的事,聻如果都害怕的东西她还能跑得掉么,夭夭脑袋僵硬地朝后转,却见啥也没有,空荡荡一片草丛。
夭夭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聻害怕神仙?对了,聻又是什么?”夭夭疑惑地问驺虞。
“鬼死为聻,人害怕鬼,鬼害怕聻,聻吃鬼魂”
“那为什么我们能看到聻”夭夭不解道,人死为鬼,通常人看不到鬼。
“不知道,我没看见”驺虞摇头。
“你没看见!”夭夭震惊,难怪驺虞那么平静,原来他根本没有看到聻吃鬼的全过程。
“那我们要怎么除掉它”夭夭忽然想到他们来这儿的目的。
“杀死聻就它就会变成希,希没有灵智,见物就食”
“那意思是我们还不能杀它,那它如果为非作歹怎么办?”夭夭问道。
“天一亮它就回到聻冥幽境了,它比鬼更害怕白日”
“聻冥幽境?”又是一个新名词,夭夭不知道。
“就是聻生存的地方,在地府之下”驺虞想了想而后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师父从未给她讲过这些东西。
“听人讲得”驺虞回道。
“你以前……”
夭夭和驺虞边走边聊,没有察觉背后黑巷子里红色的火莲冲天,燃尽一切罪恶孽业。
淡到虚无的白影从黑巷子里走出,负手飘在向东走着的一人一魂后面不远处,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