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到来之际,雩螭他们在白溟的碑前,带回了陆青眠的遗体。
按照规格,给他办了葬礼。
从始至终,雩螭都很平静。
天枢告诉骨珏,这样的葬礼,雩螭曾经办过很多次了。
看着身边之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把他们一个个送走。
雩螭对于这类的事情司空见惯了,骨珏混在人群里帮忙,分外注意雩螭的情绪。
近来,他安静沉默了许多。
在陆青眠下葬的前一晚,深夜。
他们相拥而眠,骨珏闻着雩螭的味道,手拍在雩螭的背上,就像曾经雩螭哄他入睡那般。
黑暗之中,雩螭动了动。
“陆青眠是最后一个了。”
骨珏问他。
“最后一个什么?”
雩螭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说,想了很多,最后脱口而出。
“亲人。”
与他一样,被琼玉楼带回去,造下诸多杀孽,受尽许多折磨的,亲人。
骨珏哑然,他不会安慰人,对于雩螭现如今的模样,他说不出任何宽慰的话,只能把雩螭抱紧。
再抱紧。
雩螭抚在他背脊上的手很凉,凉到穿过了里衣,浸冷了他的后背。
“不过,走了也好,走了,就不用受折磨了。”
他曾经也受过魔血的折磨,只是后来他与魔血融合完美,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陆青眠不一样,魔血与他自己本身的血液相排斥,就像两个人在他的身体里打架一样。
每时每刻都是煎熬,宛如剔骨剜肉般的疼痛。
陆青眠的葬礼办的很顺利,霁月阁都是琼玉楼的老人,他们都认识陆青眠的,对于他的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惋惜。
雩螭亲手葬的,就葬在白溟旁边。
他们生前未能好好在一起,死后定是要时刻相伴的。
等到霁月阁一切事了,天权也将解药制好,骨珏看着雩螭服下,他们才离开。
慕白临风在霁月阁待的时间不长,也不像骨珏那般,与霁月阁的人提前见过。
只是临走时他回望了一眼白溟和陆青眠墓碑所在之处,有些可惜。
陆青眠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之后的雩螭虽然一切如常,慕白临风没察觉出什么异样,但骨珏能明显看出,雩螭偶尔会走神。
想来也是,雩螭他们本就同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不一样,他们的经历致使他们不会有多炙热,只会一个比一个更冷。
就像雩螭和慕白临风,他们的年龄虽然大差不差,但是心境相差太多了。
离开霁月阁半月之后,他们被一场大雨困在了客栈,暂时无法离开。
吃完晚饭他们返回房间,慕白临风就在他们隔壁。
“有事叫我,我能听得见。”
他进房间的时候冲着雩螭和骨珏这么喊了一句,骨珏应声示意他快去休息。
然后才进了门,雩螭已经站在了窗边,眼神飘向了远方。
骨珏来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只看见了一片黑暗的苍穹,乌云遮月,大雨倾盆,什么也没有。
“在看什么?”
“雨。”
“看雨做什么?”
骨珏盯着雨瞧,客栈下街道的屋檐角有人挂了灯笼,被风雨摧残的疯狂晃动。
大雨落在地上,激起了一片水花,密密麻麻的,雨声很嘈杂,但心里却莫名安定。
雩螭将目光移了回来,落在了骨珏脸上。
“其实我不喜欢下雨天。”
“为什么?”
“其实也不是不喜欢下雨天,只是不喜欢这样大的雨,因为老头子死的那一天,也下了这样大一场雨。”
骨珏抿唇,没再接话,他知道雩螭口中的那个老头子是谁,是那位曾经救过雩螭的一位医师。
雩螭说过是个烂好心,医术顶好的人。
很可惜。
他手动了动,握住了雩螭的,和他十指相扣,他说。
“雩螭,你还有我,以后,我都会在的。”
雩螭在他的话语声中低了头,与骨珏平视,
“赖我一辈子?”
骨珏点头。
“嗯,是要赖你一辈子。”
……
等到风停雨歇,他们才又重新上路。
如今,雩螭所需的药材,只差那最后一样了。
骨珏干劲十足,走路的步子都比以前更快了些。
雩螭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