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观的大门紧闭，陈源又下山了，他终究没能让那个孩子燃起求生的意志。

明明都是人命，他亲手取了赵志敬拉过来的近三十人性命，竟不如萍萍毫不留恋，只余解脱般的笑对他的冲击来的大。

这个世界生来就是不公平的，他们如此，他也是如此。

既然不平，既然有人要高高在上，那为何不能是他？所以陈源又下山了。

他一人力薄，其实做不了多少，但不做点儿什么，他心中过不去，哪怕只是杀匪，只是诛恶。

宛如一柄蕴养了十二年的剑，出鞘了，平不了心中意，恐难再收入鞘中。

这个世道，好人并不好过，陈源也救不了多少，但坏人更不应该好过，他见一个便杀一个，见两个便杀一双！

一年，两年，三年……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不知多少时日，一阵风吹来，传来一阵兵刃相交和呼喝叱骂的声音，显是有人在动手打斗，陈源便循声往喧哗处而去。

转过两个山坳，只见一块石坪上聚了三四十个僧男俗女，手中都拿着兵刃。

这群人自管吵闹，口中嚷嚷：

“大家且莫吵闹，乱打一起也非了局，这‘武功天下第一’的称号，决不是叫叫嚷嚷便能得手的。今日各路好汉都已相聚于此，大伙儿何不便凭兵刃拳脚上见个雌雄？只要谁能长胜不败，大家便心悦诚服，公推他为‘武功天下第一’。”

问得此言，又一个长须道人挥剑说道：

“不错！武林中相传有‘华山论剑’的韵事，咱们今日便来论他一论，且看当世英雄，到底是谁居首？”

余人轰然叫好，便有数人抢先站出，大叫：“谁敢上来？”

陈源这才恍然，原来不知不觉，竟已过了十六年，他竟不知又到了一次华山论剑的时候。

他扫过众人，竟一个相识之人，心生感慨：

“七公若在，或真可论出大宗师之路，可惜，竟一个故人也无。”

那个老人仍挂着前路，可自与欧阳锋结伴行游，陈源再未听过他的消息。

那边的人群中已经跃出六人，分作三对，各展兵刃，动起手来。

并没有任何惊喜，他们施展的武功平庸之极，连陈源看不上的舔狗武氏兄弟、郭家姊妹相比也是远远不及，瞧来不过是江湖上的一批妄人，不知从哪里听到“华山论剑”四字，居然也来附庸风雅。

“第一次论剑，为了一本九阴真经，当真是连脑子都打出来了，王重阳力压众人，我服；

第二次华山论剑，却是为了‘天下第一’，虽然王重阳逝世，可又多周伯通，裘千仞，郭靖等后辈，也是修为精湛，各有所长，单以武功论，反倒是发了疯的欧阳锋最强；

又是多年修行，我自忖不弱于天下任何人，若是有生之年能与同道论武，看到武学前路，也就满足了！”

洪七公的话犹在耳边，同样是华山之巅，同样是论剑，虽只有四人，可最弱的杨过，也有江湖一流的水准，其余三人更都是五绝宗师级人物。

而今所见，不过是欺世盗名的妄人，所谓论剑，和大人看小孩儿手拿木棍过家家有何异？

“或许第一次论剑之时，除却王重阳不想九阴真经落入江湖搅动风云，其余高人都没有下场，怕也是如我此时看他们一样吧？”

陈源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论剑，除却王重阳可称宗师，可就没什么高手了，要是没有九阴真经，王重阳未必会下场。

二十五年后，五绝才真正成长起来，名副其实，又都憋着口气想给老对头一个惊喜，加之后辈郭靖‘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总算真正有了论剑的模样。

又二十五年过去，确实是新人换旧人，郭靖，杨过，黄蓉，乃至于他陈源，哪一个都可比宗师，可前人或死或隐，又有何意义？

“原来，华山论剑当真是一群初出江湖的年轻人想来的玩意儿，只是因为九阴真经而出了个王重阳把他们收拾了，几个自持甚高的家伙都憋着气想打回去，这才有第二次证明了他们。”

陈源摇头失笑，若没有第二次论剑，第一次的所谓五绝，其实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