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近七十的年纪,腿脚都不利索了,随从搀扶进来,坐在椅子上,略微喘口气,缓缓说道:“听讲太尉近日忧心家事,朝堂之上也闷闷不乐。”
高俅知道,蔡京此人不会无的放矢,也不会专门跑到自己家关心这事,肯定还有引子在后面,脸色愁苦说道:“犬子无能,文不得,武不得,年岁渐长,养在家中,着实忧心。”
“不像太师几位麒麟儿,都可依为臂膀,皆是栋梁之材。”
这话说的时候,都忍不住酸溜溜的,谁不想自己儿孙成才啊。
人家苏大学士有首诗说得好: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看到没,希望儿子笨一点,可是还要做到公卿宰相,多么远大的抱负。
蔡京笑着微微颔首:“儿孙只有儿孙福,不过到了该出仕的年纪了,官家近期要举行大礼,前些时日玉圭出世,彰显我朝盛世,更是官家治世有方,让老夫筹备一个大禹玄圭受礼仪式,届时会大赦天下,还会恩荫一批后辈。”
高俅听得大喜,原本想着是在禁军中谋的一个职位,可大宋文武有别,文贵武贱,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自家孩子走这个路。
“多谢太师提携,我替世德拜谢太师。”高俅真心实意的拜谢。
恩荫官出身虽然比不得科举出身的前途远大,但又有几个能科举唱名呢。
再说了,自己连恩荫官都不是呢,进来了再说,剩下的慢慢操作。
蔡京知道高俅要什么,高俅却不知道蔡京要什么。
“太尉客气,都是同僚,一同替官家解忧,你不开心,官家就不开心,前些时日还问我太尉何时烦忧呢。”蔡京还不直接说事,在那里云山雾绕。
高俅忍不住了,接了蔡京的好,不有所表示,把这个人情还回去,睡觉都不会安稳,终日担心会算计哪里。
明知道是个饵,高俅还是要吃下去,都是为了不争气的孩子啊。
“听闻前些时日,梁中书给太师的生辰贺礼被截了,一伙贼人躲进了梁山水泊?”高俅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此事。
蔡京轻扶下颚胡须:“钱财都是小事,暂时存放在那里罢了,那货贼人说不得再养些时日,还能让财货变多些,还省我归拢之事。”
人家是有底气说这些话的。
高俅点头称是:“太师说得对,皇上仁慈,对这些贼寇过于宽容,稍有不耐,便往山林水泊里钻,让各地官府无可奈何。”
“老夫接下人所报,当初闯白虎堂的林冲,也落草在梁山。”蔡京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高俅闻得此言,不下于耳边响起惊雷。
一直在寻找林冲此人下落,遍寻不到,原来躲到此处,
“此人武艺高强,连杀我麾下军官,此獠不除,我心难安啊!”高俅实话实说道,太尉府戒备森严,他倒不怕,现在不让自己孩儿出门,也是为了防止林冲铤而走险,刺杀他们。
“太师放心,我这就去见官家,派人去平了梁山水泊,给太师出口气。”高俅以为蔡京来就是为了此事,主动说道。
蔡京看着刻意表演的高俅,内心暗自摇头,如此定力,怎么担当军事大权。
“太尉莫急,官家大礼在即,一切以此事为主。”蔡京缓缓说道。
真是的,偌大的水泊就在那里,还能跑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