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放置在角落里的炉子中的熏香恰好燃烧殆尽,只剩下几缕淡淡的青烟在空中袅袅升起。
一旁侍奉的嬷嬷见状,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炉盖,从旁边精致的盒子里取出新的熏香放入其中。
随着火星的闪烁,那熟悉而令人心安的香味再次弥漫开来。
太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那股熟悉的气息沁入心肺,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心情也随之变得平静和安宁。
过了一会儿,一直默默站在太后身旁的嬷嬷开口问道:“太后娘娘,您觉得太子妃怎么样呢?”
太后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摆在香炉上方、被供奉得庄重肃穆的菩萨像。
她凝视着菩萨慈悲的面容,脸上流露出满满的慈爱之情,缓声道:“若她是个懂事的,便应当能够领会我的一番苦心。”
然而,嬷嬷却不禁皱起了眉头,似乎对太后所言有所担忧。
太后自然察觉到了嬷嬷的神情变化,于是接着解释道:“到底还是太过年轻啊,而且一直在乡野之地生活了这么些年,未曾经历过宫廷之中的种种权谋争斗与复杂人心。”
“所以对于一些事情,恐怕难以狠下心来果断出手,不过无妨,你且在暗中适当地帮扶她一下吧。”
听到太后如此吩咐,嬷嬷连忙点头应诺道:“老奴明白了,请太后放心。”
待嬷嬷离开之后,太后独自一人再次面向菩萨像虔诚地拜了三拜,口中喃喃自语道:“菩萨在上,请一定要庇佑我朝此次能够逢凶化吉、平安无事。”
“倘若可以,最好能让我们一举铲除那迷惑皇上的妖妃,以正宫闱之风。”说完这些话,太后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继续默默地祈祷着……
………
薛锦画缓缓地从慈宁宫走了出来,阳光洒在她美丽而略显苍白的脸上,但这温暖的光线并未驱散她心头的阴霾,反而使得那股不安愈发强烈起来。
跟在一旁的青衣看着自家主子这副心神不定的模样,轻声开口道:“太子妃,此次有了太后娘娘的相助,就算是那静妃再如何厉害,恐怕也是拿您没什么办法的,但……不知为何看您这样子,似乎心中仍有所顾虑呢。”
薛锦画微微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嘴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笑容。
她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般地说道:“若真是如此简单便好啊......”
原本这场争斗只是后宫那些嫔妃们之间的明争暗斗罢了,然而如今连太后娘娘都参与其中了,局势瞬间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对于太后娘娘的意图和要求,薛锦画并非不清楚,更非无法做到。
只是令她始终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有些事情太后完全有能力亲自动手处理,可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指使自己去做呢?
太后娘娘常年信佛,平日里总是一副慈悲为怀、不愿双手沾染血腥的姿态。
但如今,她竟然会怂恿自己去办这些事情,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若是此事真能成功达成,那太后手中将会紧握一个致命的把柄。
如此一来,即便日后太子他顺利登上皇位,她往后的日子恐怕也难以安宁顺遂。
然而,倘若此番计划最终未能达成,那也不过也就是她和太子之间的事情罢了,于她而言并无太大干系。
这般心思,竟能被她想得如此周全!难道真要坐享这渔翁之利不成?
“此事绝非如你我所想那般轻而易举,还是暂且按兵不动,静观事态发展吧。”薛锦画语气沉稳,目光深邃地看向远方。
而青衣显然未曾料到其中还有如此复杂的这一层,尽管心下觉着颇为怪异,却也未再多言。
就在此时,二人缓缓前行间,忽然瞥见远处花园之中有一道身影若隐若现。
待到走近些,双方视线交汇刹那,薛锦画不禁面露些许讶异之色。
“见过太子妃。”国师恭敬施礼道。
“国师大人不必多礼。”薛锦画轻声回应,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云淡风轻、不卑不亢的神情。
其实,她心里再明白不过,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或许能够欺瞒得了其他的人,但面前的这位并不好对付,想要蒙混过关怕是没那么容易。
秉持着言多必失、少说少错这一原则,薛锦画只是稍稍颔首示意后,就准备移步绕道而行。
然而,就在这时,薛老大出声喊住了她:“太子妃为何见到微臣避之而不及?莫非是微臣做错了什么事情?以至于惹得太子妃心生不快?”
听到这话,薛锦画的身形猛地一顿,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当她抬起眼眸与薛老对视的瞬间,只见薛老大眼中光芒一闪而过,但令人诧异的是,即便如此近距离地凝视着薛锦画,他依然无法看清她的命格。
薛老大心中不禁犯起嘀咕来:难不成是我的双眼出现了毛病?还是说这里面另有蹊跷?想到此处,他不着痕迹地轻轻扫视了一下站在薛锦画身旁的宫女们。
青衣也恰好迎上了薛老大那令人胆寒的目光,顿时吓得浑身一颤,赶忙低下头去,不敢再与之对视分毫。
殊不知,就在这片刻之间,薛老大已经将青衣的命格瞧了个真真切切。
原来不过就是比普通之人稍好一些的命格而已,就算如此,也终究逃脱不了天生奴才命的宿命。
“怎……怎么会呢?”薛锦画秀眉轻蹙,面露疑惑之色,缓缓开口道:“国师大人莫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她的语气轻柔平和,不见丝毫急躁之意。
紧接着,薛锦画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国师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国师大人深受皇上的器重,只不过,你终究是外姓男子,于情于理都应当适当避嫌才好,毕竟男女有别,瓜田李下,难免惹人闲话。”
说到此处,薛锦画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目光坦然地看向国师,接着又道:“再者说了,国师大人可谓是日理万机,而我呢,实在没有什么至关重要之事需要劳烦国师大人商议的,所以啊,我又怎会轻易打扰国师大人的宝贵时间呢?这样的话岂不是就是我的不对了?”
不得不说,这一番话下来,当真是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叫人完全挑不出半点儿毛病。
真不愧是个伶牙俐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