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你看到了吗？”

“我看得很清楚。”

“那就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然后待在这里别动。”

……

寒风有异响，灌木出幽魂。

一袭空荡荡的长袍飘入到杜松树营地的战场上。

那是灰黑色的旧服，配有垂肩的兜帽，整体破败好似淤泥里的棉絮，却如蒲公英一般漫无目的在血肉残骸里徘徊游荡。

此时此刻，惨不忍睹的绞肉战已经停歇。

冷兵器时代那最为凄绝的战斗方式，以人间炼狱的情境作为结束……

无人生还过于霸道，手脚分离尽显平常。

有残尸面露不甘，可是血液汩汩而出，不得不作为大地的养料。

灰黑色的魅影驻足查看，正是形若可惜，心所计较。

只见衣袍摆动，仿生手脚，残尸浮起，灵魂飘摇。

幸存者睁大眼睛，恐得汗毛战栗，精神枯槁。

古老的童谣最为喧嚣，黑暗的神话无人不晓。

这是死神在收割亡魂。

亦是生灵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哀叫。

“别，别带走我……”

开膛破肚的贪生者大口呼吸，他的神经在发烫，他的意志在求饶。

可是他的气息却在魅影的怀中不住消耗。

黑色的大门垒石而生，那是方型的轮廓，涌动着紫色的波纹。

就是这样，第一个生灵被收割了。

他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只是不停地哭诉，饱含对于求生的渴望，以及前往幽冥世界的忐忑。

第二个贪生者只是断掉手脚。

他极力用胸口匍匐、用下巴垦地，以此向死神证明自己活得很好。

灰黑色的魅影微微摇头，状若关怀的拿起断脚，随即俯身而下，发出冷冷的低笑。

这名贪生者额头生汗……

只因魅影的兜帽之中全无头颅。

可是笑意闯入耳畔，阴寒的视觉死死的刺进生者的眼帘。

舌头不自觉地发抖，贪生者闭上双目，想要挥出拳脚予以抵抗。

然而断手在地，断脚在敌，他只有一颗脑袋，却不敢向死神靠近。

魅影的表现是无比仁慈的。

祂抱起对方，发出意义不明的轻哼，好似往生的曲调以及欢迎的歌谣。

断手断脚的贪生者猛然抬头，他不再抵抗死神的霸道，只是向幸存者们发出最后一声劝告。

“快点跑吧，只要还能动就快点跑，告诉我的家人，我爱他们，爱他们——”

人性的警示打破往生的恐怖。

求生的意志在这一刻得到彰显。

有手脚健全之人丢下装备，慌不择路地钻入丛林。

有信仰加身的勇士背上伙伴，试图与死神的收割赛跑。

更多的是无能为力者，他们脸色苍白，默默等待死神的清剿。

第三名往生者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睁大眼睛目视魅影，用人类的意志与传承的勇气，迎接死神的邀请。

事实上，这位往生者的手脚非常健全，不过是胸中数箭，将死未死罢了。

魅影对于他的处置非常直接，削断箭头，拔出箭杆，竟是连抱起都没有，拽起腿脚就甩进黑门之中。

如此暴力的手段意味着效率的提高，收割工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得到加强。

这样的行为好似下水道里抽取地沟油，又或者是菜市场里捡拾烂菜叶。

总之，魅影一边摇头一边分类。

对于手脚丢失的家伙，需要先找到断体，然后搬运到下界之门当中，免得在地狱里拼不上，祂可不想再择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