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纳回到江城自己在主城区租住的房子时,已经是黎明破晓时分。
她洗漱一番后,打算利用周日好好地休整一下受到不同程度伤害的身心。
可当她躺在床上后,辗转难眠!
这次千里之外的调查取证,不仅收获甚微,自己还差一点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只要一静下心来,就心有余悸!
除了不尽人意的工作成果,她又想到了李涛。
她不知道李涛最终是死是活,虽然,她衷心地祝愿那位跟自己一样被动卷入黑暗世界的苦命人能化险为夷,但她总觉得李涛生的概率,跟自己取证的结果一样,都是“甚微”!毕竟他活着似乎是很多人不愿意看到的事。
思绪在空荡的卧室里,游来荡去了几个小时后,苏纳才好不容易地睡着了。
而睡着后,梦里又出现了一张线条刚毅的脸。
醒来后,新的一周又开始了。
周一,上午九点半,过了安检、上了电梯、跑过走廊,苏纳推开区法院306法庭的门,在法官、书记员、原告律师,不友好的目光注视下,她气喘吁吁地走到了被告席,坐了下来。
法官敲响法槌,宣布正式开庭。
这对苏纳而言,又是一场想打赢很难、很难的官司。
正式开庭后,原被告双方代理人经过陈述、举证、质证后,就进入了相互辩论的环节。
这是一个很考验律师思维、才智的环节,也是有真材实料且旗鼓相当的律师能碰撞出智慧火花的环节。
但此时的306法庭,却看不到一星半点的这种智慧火花。
感觉自己胜券在握的原告律师,对苏纳在这个可以用一句话“同之前的庭审意见”就能跳过的环节,如此寸步不让的针锋相对,很不解!
在他看来:自己的证据具有碾压对手的优势,被告的代理人还挣扎什么呢?难道她真的以为凭当庭抓到自己陈述上的逻辑漏洞、用词欠妥,就能改变案件的结果吗?开玩笑!法庭,那是证据为王的神圣之地,不是夸夸其谈的场所!
法官望向苏纳耐人寻味的的眼神,明眼人一望便知隐藏其中的不耐烦,像是说:胜负已定,费那个劲干嘛呢!如果你的当事人在场,你这番精彩的表演还有取悦当事人的价值,可你的当事人根本就没有出庭,你这不是在浪费大家的宝贵时间吗?
书记员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对苏纳当庭即兴的长篇大论,不是由衷地赞服她的才思敏捷,而是暗暗地抱怨:如果每一个代理人都是以这样态度参加庭审,那自己的工作量还不得翻几番!
本应在十一点以前就能结束的庭审,苏纳凭一己之力将其拖到了十二点半。
签完四十多页的庭审笔录后,苏纳走出法庭,给一直等待消息的当事人吴女士回了电话。
即便吴女士自知理亏,败是理所当然的大概率事件,但当听完苏纳没有美言自己的电话汇报后,就没有好气地说:“我之前交代给你的那些话,你为什么不当庭代我陈述?”
“吴女士,法庭对当事人、律师的陈述,要求是不一样的,有些话当事人可以说,那是当事人自我辩护的权利;但律师的表达必须专业,不能漫无边际........”
“说得你好像多专业似的?不还是一样会败吗?”吴女士翻脸比翻书还快,“如果我的案子是由经验丰富的老律师代理,说不定还能赢呢!真不知道老陈为什么把他接的案子交给你来做?”
想到自己费尽心力的在法庭上为这位女士据理相争,却收到这种反馈,就是再钝感的心,也会生出阵阵寒意。
“吴女士,陈主任他有事不在江城,而且你的案子由我代理出庭,也是事前征得你同意的。”
“老陈把你夸得跟一朵花似的,我能不同意吗!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