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本来以为那一日老白猴突然的文青和惆怅会让他持续安分好几天，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才第二天老白猴就猴性毕露，嚷嚷着要白夜带着他去山下的一间庄园里面去偷一点特别的酥梨回来吃。

“我听山下的人说那梨子是贡梨，整个清河县就那么几棵，结的果子全部都进贡给这一方的帝王了。我们去搞一点来尝尝，也算是吃了一回皇上才能吃的东西了。”

白云洞主看着白夜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替他感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活了一世，你连人间这一点美好都不敢去尝试，你算什么好汉！你怎么证明自己来过这个世界？”

白夜尝试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一个小道士，不会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白云洞主大怒：“你说我这是偷鸡摸狗？我哪里偷过鸡摸过狗？你胡扯！”

白夜扶额叹气，“总而言之，你要知道，这里离清河县城还很远，要是走的离白云山远了一点，到了人家的地界，说不定人家要把你怎么样呢？真要是把你当一个妖猴逮走了，你不也是没有话说？”

“我堂堂天庭敕封的一山之主，天书守护者，谁敢动我！”

白夜盯着老猴子的脸看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琢磨明白猴子的面部表情代表的真实想法。

但是老猴子的一番话却也是引起了白夜的悠悠思绪。

“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自己来过吗？就算是修士，也不过只能比一般的凡人多活了三五百载，一千多载也不过是极限了，天庭那些神仙还常常有渡劫陨落的呢，更遑论一般的修士？真的有人能够修行到理想中的最高境界，万劫不老长生吗？”

……

然而白夜最后还是被这只老猴子带着跑去偷梨子吃。

这几棵梨树长在清河县的一处书院里，这书院前身曾经是本地一位仕途上走的极远之人告老还乡之后创办的，但是后来荒废了。周博成上任之后，又集资重新修缮，但是这里已经变成了幼童们启蒙读书的场所，失去了书院的身份。

虽然白云洞主认为自己守护一方劳苦功高，吃点梨子无所谓，可以白天明目张胆明证言顺的来，但是白夜以白云洞主的神威会惊吓到那些凡人为理由，还是说服了老猴子决定晚上来。

书院坐落在一处小山丘上，准确的说，是把整个小山丘都划在了自己的范围内，周遭都是给养书院的官田，时值金秋，金色的稻浪在略显萧瑟寒冷的秋风里频频翻涌，打谷场上随风传来稻谷的气息。

白夜耐心的等到天黑，然后就施展潜行术和白云洞主一起悄咪咪的溜了进去。

书院就是个六进的大院子，主要分为讲堂，祭堂和藏书楼。那几棵酥梨树就在西讲堂下，讲堂旁边的院子没有门，但是开了一个供流水流出去的小洞。

白夜已经提前来踩过点了，这个洞的大小老猴子钻进去难度不大，自己还是有些困难的，于是就以自己不会敢偷梨子的借口，告诉老猴子自己不会钻进去。

一人一猴鬼鬼祟祟偷感严重的摸进了院子，但是还没有靠近，就在黑暗中听到了有一大堆脚步声靠近了院墙角。

“坏事了，漏了！”

白云洞主转身就想跑，没冲出去多远就看见白夜还在原地呆愣愣的站着，就又跑回来一把提溜着白夜脚下生风就要往回跑。

“别急，别急，不是来逮我们的，只是一堆孩子。”

老白猴听到之后停了下来，“一帮孩子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难道是被妖物引诱？”

白夜看着面前一张严肃的猴脸，无奈的说道：“我倒是觉得，这帮小孩的目的很有可能是跟我们一样的。”

出来闯空门居然还能碰上同行，而且估计还是要被人家给截胡了，白云洞主觉得好无语。

“不都是读的圣贤书吗？怎么还干这种事？又不像是我老白猴没有读过书。”

酥梨自然是吃不上了，两个蹲在草窠子里面，看着这帮小鬼们一个又一个往洞里面钻，还带了打梨子的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