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常年练琴,男生指节修长,指甲的游离线也保养得很好,垂下来的时候,手背指骨间浮着淡淡的青筋纹路,延伸没入腕间的淡绿色缎面丝带。
“柏甜甜,手好漂亮。”
她知道柏翮吃这套,他耳根子软,夸奖远比道歉来得有用。
他喉间溢出一声轻而短的笑,“就手?”
“喉结也漂亮,锁骨腹肌也漂亮,脸蛋也漂亮。”女生轻轻的气声飘进他耳膜,“柏漂亮。”
柏漂亮?
柏翮低下头,骨节分明的手挡着眼,肩膀轻颤着。
甜甜,漂亮,大小姐,公主。
几乎所有可以用来形容女孩子的美好词汇,连梓似乎都能拿来形容他。
“连梓,我是不是总有一天能听见你叫我老婆?”柏翮笑出声,丝毫没有要压低音量的意思。
好在餐桌上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也没人注意到。
连梓轻轻掐了下他掌侧,嗔他一眼,“小声点儿,难道光彩吗?”
柏翮没觉着有什么不好,甚至有点儿想听。
反而是连梓嗔他这一眼,杏眼圆圆的,唇瓣轻抿着,完全就像只傲娇的小布偶猫。
细想下来,他最开始总爱逗她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午餐过后,几人分开自由行动。
陆瑶曲梦曼去体验昨天没敢玩儿的冲浪,江知颐想到山顶看看,江知渺陪着去了。
临行前她还特意给褚珏使了个眼色,要他别跟着。
山间树木葱郁,两道身影并肩而行,江知颐撑着把阳伞,斜向妹妹那边。
“困了还要爬山啊?”江知颐眸光偏向身侧女生。
他妹什么德行他最清楚,江知渺一吃饱就容易困,又有睡午觉的习惯,刚才上下眼皮都打架了。
江知渺双手背后,跳上石阶,“我怕你想不开嘛。”
江知颐:“?”
他几乎是咳着笑出声,“你哥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大中午的跳山。”
江知渺低着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一直知道,江知颐对连梓有不一样的感情。
偏偏她哥是个闷葫芦,就算有情绪也不轻易表现出来,就是这点才让她担心。
“哥……”女生抬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澄亮澄亮的眸子落在他的方向。
她不常用这样的语气这样叫他。
大概也就是初中的时候有过那么一次。
当时是午休的点儿,轮到他跟江知渺执勤,两个人商量着分开巡楼,效率更高些。
他从二楼下到一楼时,正巧听见水房传来“咚”的一声,很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到饮水机的动静。
他推开水房门,入目就是江知渺搂着一个女孩蹲在地上,两人对面站着几个盛气凌人的女生。
江知渺的视线从对面几个女生身上挪到他这儿,眼圈儿瞬间就红了,当时就是用这样的语气叫他哥。
那也是他唯一一次起了跟女生动手的心思。
江知颐眉心难得压下,“褚珏欺负你了?”
“没有。”江知渺摇摇头,没再回话。
民宿到山顶的距离不远,两人相对无言地并行一道,直到大片金光穿过叶隙拢上最后一道阶梯。
少了树丛掩映,视野也开阔起来。
头顶是天,远眺是海,山风携来草木的清香。
少年的衣角和少女的裙摆扬起,风在此刻有了形状。
“哥,我希望你能永远开心。”她重新出声。
声音夹在树叶的沙沙声中,江知颐应声揉了揉她的头发。
血液将他们连通,早在还没见过这个世界之前,他们就见过彼此了。
他们永远是最懂彼此的人。
“人总要向前看嘛,对吧?”江知渺朝他笑笑,“吱吱毕竟已经有柏翮了呀。”
男生哼着上扬的调子“嗯”了声,“干嘛,因为这个才担心我想不开?”
“对啊,因为……因为你到现在还留着吱吱送你的糖嘛,都过期了还放在柜子里,我担心你走不出来呀。”
高二那年学校照例举办校园开放日,江知颐和连梓作为学委代表被逗号拉去宣讲会。
江知渺记得,那天她哥带回来两颗润喉糖,还有一盒蜜桃味的龙角散,现在还放在他书桌的柜子里。
江知颐思忖片刻,倏地笑了。
“那是一个学妹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