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汉森的话,阿耐脸上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心中只感到一阵反胃。
“我那时候才终于意识到,那不是普通的飞虫,而是可以让人丧失理智的魔物。那种魔物又小又多,骑士们很难抵挡住。于是我派人赶快去营地找罗赛门法师,让他用魔力对付这些东西。”
“之后我让大家努力拖延时间,等待罗赛门法师的支援。我看着那些被刺中的骑士们,拼命地喊他们的名字,试图想要唤醒他们,可并没有用。那时候我意识到,一旦被那种魔物刺中,毒性就会迅速蔓延到全身......其实那时候他们已经没有心跳了......他们已经死了。那些攻击我们的,只是他们被那魔物操控的躯壳。”
“于是我为了保住剩下的人,向他们拔了剑......”汉森说着,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开始掩面痛哭。
“......他们都是斯泰希亚最优秀的骑士啊...他们还那么年轻、那么优秀...他们、他们有他们的父母、有的刚刚结婚、有的刚刚才当了父亲...我到底...到底在做什么啊!”
阿耐看着眼前的老人,心中酸涩又气愤,眼眶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更可笑的是,我们在那里苦苦坚持,坚持到北杜嘉沙河的冰面都被滚烫的鲜血融化,将北杜嘉沙河整片湖泊都染成了血水......可等来的不是罗赛门法师的支援,而是皇帝撤退的命令......”
“殿下撤退的命令一到,那些飞虫就对我们停止了攻击。”
听到这话,阿耐心中一紧,这让她心中更加确定,皇帝和萨沙部落之间,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们撤出北杜嘉沙河以后,便回到了营地。可皇帝陛下却下令,让骑士团迅速秘密撤离北疆城。”
“我很生气,大声质问罗赛门法师,为什么不来支援......可陛下和罗赛门却告诉我,萨沙的背后,是神。那神似乎很可怕,可怕到让心狠手辣的陛下和雷厉风行的罗赛门法师,都不敢抗衡。”
“......最终,我还是同意了撤出北疆......因为我害怕,我害怕萨沙背后真的是神,我害怕万人骑士团仅剩下的这七百多人,也会死。”
“我本想在撤退之前,安排那些留在北疆城的民众迅速撤离。可皇帝却不同意,他说,骑士团必须秘密撤离。”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他和萨沙背后的那位神做的一个交易。将北疆城割让给萨沙,并在今晚秘密撤离北疆。因为天亮之后,萨沙部落将会对北疆城的所有居民,发动一场大屠杀。”
阿耐看着汉森,声音很轻,“所以您抛下了那些信任您的北疆居民,秘密撤退了?尽管您已经知道了他们即将面临的命运。”
汉森对上阿耐淡漠的视线,两行泪落下,声音哽咽着,“我没有办法殿下...我真的没有办法......我要让剩下的骑士活下来...皇帝说,如果不撤退,不只是北疆市民,就连整个骑士团都会死......”
汉森再也说不下去,他垂下头,双手掩面,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阿耐看着眼前的汉森,陷入沉默。
结合维拉和汉森的话,还有这段时间在苏巴城的事,阿耐推断出,在二十五年前的北杜嘉沙河战役时,或者更早,华哈德就已经与萨沙有所勾结了。
还有罗赛门法师,也很可疑......
“您知道那种魔物叫什么吗?”
阿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汉森停止了抽泣,用长满老茧的手掌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他对上阿耐那双冷静的宝蓝色眼眸,“罗赛门法师说,那东西叫【隐邱】。”
隐邱......
阿耐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表情严肃。
她看着汉森,目光坚定,“我会去弄明白您所说的【隐邱】究竟是什么,以及皇帝和那位所谓的‘神’到底做了什么交易,我都会查清楚。”
汉森看着阿耐,神色动容,老泪纵横,“殿下......”
“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您不必担心。我的魔力虽然不如罗赛门法师,但如果您所说的那种魔物再次出现,或是出现了更加可怕的魔物,我阿耐,一定会挡在所有骑士的前面。”
说着,阿耐望向远方高山的轮廓,“不管是二十五年前的万人团成员,还是那些被屠杀的北疆难民,都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
说着,阿耐背在腰后的手渐渐攥成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的血肉,留下指痕。
汉森向后退了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向阿耐行了骑士的最高礼仪,“老臣誓死追随皇女殿下,为殿下收复北疆城,效犬马之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