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姚子健说:“即使是下了飞机,他们就让举办婚礼也没关系。”
这话让宋金又坐不住了,他撞了撞涟漪肩膀,大致意思是圆圆这个鬼样子我也是没办法了,这次看你的了。
涟漪这才来到姚子健面前,把姚子健上上下下打量了番。
片刻。
涟漪对姚子健说:“从十五岁开始,我就想,以后要是哪个家伙想娶走圆圆,我都会对他说,‘如果你敢欺负圆圆,懈怠圆圆,不尊重圆圆,看不起圆圆,背叛圆圆,都会让你尝尝刀子的滋味,这是作为一名杀人犯女儿对你的忠告,没错,那个杀人犯的女儿就是我,妈妈都敢杀人,女儿身体里肯定留着嗜血的基因’。”
“现在,这句话终于可以派上了用场,姚子健,如果你敢欺负圆圆背叛圆圆,我不惜置身牢狱。”
涟漪的话让宋金都差点给予热烈掌声了。
“还有我,以海豹突击队队员作为目标的退役军士宋金我!”宋金朝姚子健晃动着拳头。
还真是……
这两个家伙。
一行人走出雅典娜美术馆时,夜已经拉下帷幕。
看着雅典娜美术馆那扇大门,沈珠圆触了触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从那扇门出来,她怎么就稀里糊涂就变成某个男人的未婚妻,甚至于,再过几天她有可能还会变成他的妻子。
宋金因工作明天一早就得赶飞机,涟漪也是明早的飞机。
三人又要面临分别。
离开前,宋金对沈珠圆说如果真有那场婚礼,他就是身处北极也会赶回来。
宋金决定给圆圆来个离别拥抱。
那个拥抱有点久,因为宋金有话要和圆圆说。
说什么呢?
说那个圆圆单恋了四年从飞地来的孩子,不,现在该叫他camellia四公子。
大名鼎鼎、可以引发无数女孩尖叫的camellia四公子。
宋金说,今天他就实打实赢了那么了不起的camellia四公子一回。
看着圆圆答应嫁给别的男人,并接受别的男人在圆圆无名指戴上戒指,个中感受可不是他所表现出来那般。
“圆圆,其实我心里难受得要死,那种感觉就和学游泳时被水呛到,水是从鼻子进去再从嘴巴出来。”
好吧好吧。
“那要不要我现在把戒指脱下来还给他?”
“这才像话。”
不过,还是不要了吧,姚医生买的戒指看着就很贵,宋金说。
宋金还说,好在这回他赢了飞地男孩一回。
过程酷爆了,是那种从头到尾,飞地男孩都没任何翻盘机会的那种。
“你和他打架了,你打赢了他?我怎么不知道。”
“傻圆圆。”
宋金说那个远比打架更好。
“至少,我有勇气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接受别的男人求婚全过程,但,那么了不起的人却当起了逃兵。”
所以,在勇气这方面,宋金绝对碾压飞地男孩。
“飞地男孩是个胆小鬼。”
宋金也玩起说话艺术来着。
沈珠圆目送宋金离去的背影。
接涟漪回酒店的车已经等在那。
姚子健倒是很识趣,远远地站在一边。
涟漪的视线落在沈珠圆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上,说现在她还觉得一切仿佛是在做梦,圆圆怎么要成为一名新娘了。
“我都已经二十八岁了,比计划都晚了四年。”
从前沈珠圆的计划是二十四岁结婚,二十五岁像妈妈一样成为孩子的母亲。
涟漪瞅着她笑。
这一细看,沈珠圆发现涟漪比上次看到时又瘦了,让涟漪多休息注意饮食,涟漪点头说知道了。
然后呢?
然后谁也没有说话。
沈珠圆要嫁人了是大事情。
但这会儿,好像两人都找不到话题来谈论这件大事情。
片刻,涟漪才开口说等工作不那么忙,就找个时间到米兰来看她。
到时候两人说上一天的话,她要圆圆把和姚子健具体都经历过什么全部都说给她听,她也说一些她的事情给圆圆听。
“就像在荔湾街一样。”涟漪伸出尾指。
“好,到时就像在荔湾街一样,我们说上一整天的话。”
当两人做起彼时荔湾街约定手势时,心里大致其实是清楚的,圆圆和涟漪再也不可能和从前一样,能说上一整天的话。
目送涟漪朝着停车的方向。
涟漪在打开车门时好像才想起什么。
回过头来,对沈珠圆说要是真碰到下机场就被架到结婚现场给她打电话。
“到时,我要当圆圆的伴娘。”涟漪大声喊到。
“好。”朝涟漪挥手。
车门关上那刻,涟漪感觉自己五官就像是一面脸谱,随时随地打开笑脸、随时随地收起笑脸。
那面脸谱在圆圆面前是打开着的。
一旦离开圆圆视线范围,就迅速收起。
圆圆对于那张脸谱的主人是一种制约。
其他时间里,藏匿于那张脸谱下的灵魂都在蠢蠢欲动候机而出。
在那场求婚仪式开始的三十分钟前,涟漪见到了羽淮安。
嘉宾走道,涟漪听到几名服务人员在谈论来宾中有位长得像camellia四公子。
按照几名服务生说话讯息,涟漪打开那扇房间门。
触到房间里的年轻男子,她面露讶异,说你怎么在这,说她是因为嘉宾室人多有点吵,她才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他。
从前,涟漪偶尔会撒谎。
但还没本事能把谎言说得像真话一样。
在那个房间里,她学着圆圆的话术,模仿圆圆天马行空的思想,说如果自己是超级英雄的话,一定会偷走钢铁侠的莫比乌斯环。
然后让莫比乌斯环把她送回荔湾街的千禧年代,按部就班成长,然后,等着那天的到来。
那天,荔湾街来了名从飞地来的男孩。
然后她会在自己十六岁生日时,千方百计阻止圆圆去推开那扇白色围墙门。
说完,她问他。
如果她那样做了,圆圆是不是现在还在荔湾街,和叔叔阿姨过着平淡美满幸福生活。
但是羽淮安告诉她,注定要爱上彼此的人,终究都会爱上彼此。
羽淮安还说,还说……
“涟漪,别去学她。”
为什么别去学她?
因为,在羽淮安世界里,圆圆是圆圆,永远是圆圆。
圆圆的一个眨眼、一次不经意间摆动、发怒的脸、咯咯笑时的脸、哭着的眼看他的眼、所有所有,甚至于圆圆什么都不干,只是静静呆着都是一种独一无二的特殊符号,被注入了他血液里。
“谁都成为不了她。”他和她说。
出了那个房间,充斥于涟漪脑中的就只剩下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即使是此时此刻,涟漪依然是不明白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喜不悲的脸谱转向车窗外。
羽淮安是第一个离开雅典娜美术馆的。羽淮安离开美术馆五分钟后,姚子健在圆圆的无名指戴上了戒指。
会吗?
会有那场圆圆和姚子健的婚礼吗?
不会的。
羽淮安是不会让那场婚礼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