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光,恒久不灭闪耀着。
一条青色的龙在风间?的意识中飞舞,就像在他意识里升起的星辰,风间?的身体同样涌现出星光。
世界在变换,在更替,现实脱落后,只剩下永无止境的黑暗,风间?抱着突然沉睡的十泉浩,寂寥地在黑暗中飘荡。
风间?很清醒,他记得发生的一切,他知道黑暗是从通向第一层的螺旋光柱尽头出现的,就在他们两人碰到螺旋光柱的尽头那瞬间,黑暗就从尽头处出现了。
在那之后,十泉浩沉睡不醒,世界变化……这是风间?在上一次回溯过程中没能目睹的开始。
在星辰之光的照耀下,风间?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沙漏,沙漏给风间?一种它是这个世界中心的感觉。沙漏上半部分的沙子已经全都漏到了下半部分,随后沙漏开始旋转。
待了几十秒?还是几分钟?在没有方向与重力的环境中,风间?死死抱住十泉浩,等待四周的变化。
变化的逐渐开始的,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慢慢变淡,变得薄如煤炭烧尽的飞灰。然后分出了天地,清者上升,浊者下沉,形成天空与大地。
背部传来坚硬的触感,天与地不断向外延伸,飞灰般的世界再度变淡,遮挡视线的雾气开始充斥在风间?的眼前。
变得只剩下淡淡一层虚影的沙漏完成了上下倒转,上半部分的沙漏开始向下流逝。
同一时间,迷雾瞬间一扫而空,粗壮的双蹄和只有脚踝带着护具,染血的白色虎掌率先出现。
“嗯……”
十泉浩发出迷糊的声音,非常自然地伸展手脚,但风间?的身体可不是他在十泉汤的床。只见十泉浩微微翻身,就从风间?身上滚了下去,脸部与干裂的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十泉浩这一摔,瞬间就清醒了,大叫道:“痛哎!”,翻身而起,看见眼前的局面却愣住了。
浑身用绷带缠住的白虎兽人白逊,正拿剑指着躺在地上的风间?,风间?的手背有一条清晰的剑痕,正是因为滴落血珠的剑尖,风间?才不得已松开了手。
水鹿兽人安长行粗壮的胳膊挡在风间?身前,但他面露疑惑,似乎并不理解自己为何要这样做。
白逊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十泉浩身上。
“白逊叔叔!”
“你……你先别回来,浩浩,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白逊眼神冰冷,十泉浩哪里见过这么冷漠的白逊,被吓得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这里是战场,白逊如此戒备倒也说得过去,就算雪白的长剑依然指着自己的眉心,风间?也能理解,但他不理解的是,安长行现在的反应。
“……队长,你还记得我吗?”
“你——我刚刚说了我们要小心谨慎,那你……啊!风间?!”
安长行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
“能想起来就行……”
这边是险些忘记队友的身份,那么十泉浩还记得上次,也就是第二次发生的事吗?
“你叔叔屁股上有几颗痣?”
“一个!”
“你屁股上有几个痣?”
“一个都没有!”
“你最爱吃的零食是什么?”
“熊掌酥!”
“你叔叔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
“脱衣服!”
……十泉介?他回到房间第一件事是脱掉衣服?那全身上下不就只剩下那件六尺裈了?嗯……在自己的房间,当然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十泉汤每天几点开门?”
“早上六点!还有值夜班的兽人!”
看起来以前的记忆是没问题,白逊的问题是越来越隐私了,他指向风间?眉心的剑尖稳如泰山,不见一丝晃动。
不给任何破绽么……白逊恐怕也是相当厉害的武者,从他虽然抢占了先机,但单手执剑加上注意力不在这边,依然能封锁住风间?的行动这一点便可见一斑。
十泉浩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白逊那公开处刑般的问话终于结束了,白逊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他的剑指着的风间?身上,若有所思。
“白逊叔叔!这是风间?哥哥,你别再拿剑指他了!”
“白逊,这是和我一起的搜救队成员,你的反应有些应激了。”
看见安长行与十泉浩都在维护风间?,白逊笑了笑,把剑收进袖子里,那剑竟然就凭空消失了。
白逊走上前,在风间?身旁蹲下,从衣袖里拿出崭新的绷带与药膏,在风间?左手的手背涂抹后,正打算为风间?包扎伤口,风间?连忙说道:“让我自己来吧。”
这点小伤其实并没有包扎的必要,虽然是挺痛的……但是挡住左手的核心熀源就不好了。
“抱歉,我一开始以为你是蛊惑人心的极兽,毕竟在战场上突然出现朋友的侄儿,再怎么想都不对劲吧?更何况这个侄儿还大了好多……”
“没事,我能理解。”
白逊站起来伸出手,风间?回握住,被白逊拉了起来。
白逊伤口处的紫色魔炎,翼族兽人殷罗的巨大兽化和身心分离……再加上白逊曾在第一层极界,风间?的心中已经勾勒出白逊一路走来的情况。
白逊与殷罗一起从螺旋光柱下到这四层极界,然后殷罗的状况出了问题,白逊为了压制狂暴的殷罗,不得不掏出殷罗的心脏,并扔在了远离殷罗身体的地方,殷罗才会抱住螺旋光柱沉睡,而心脏则是殷罗产生魔炎不可或缺的一环,北方的魔炎海正是因为殷罗的心脏才出现。
这样一来,白逊受到的不能再出手的重伤也得到了解释。
真厉害啊……与全盛期的殷罗所化的巨大鹰隼搏斗,还能掏出殷罗的心脏,同时压制魔炎走了这么远的路。风间?对白逊生出敬佩之意。
“我今年八岁了哦!”
十泉浩语出惊人,这次轮到白逊愣在原地了。
“八岁,是吗?安长行,到底怎么回事?抱着浩浩的风间?是和你一起出现的吧?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
白逊的脸色瞬间变差,弯下腰,他强忍着疼痛,想把话说完,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安长行上前,扶着白逊坐下,伸手要解开白逊的绷带,白逊拍开安长行的手,示意自己来,还用眼神警告风间?和十泉浩不要靠近。
十泉浩已经被白逊吓到一次,又被白逊这一看,哪里敢上前。风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旁若无人地靠近白逊,站在白逊面前。
白逊露出轻松的笑容,既不避讳风间?,也不停下拆解绷带的动作。
“风间?,在我看来,世上有三种人。第一种是随波逐流的普罗大众,第二种是引领变革,决定河流走向的领航之风,第三种,则是不染尘世,本就不在河流中的闲云野鹤。风间?,你是哪一种?”
“白逊世子这是缓过来了?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我怕你累着。至于我是哪一种人,就随你想象好了,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话,需要白逊世子去慢慢思考,慢慢消化才行。”
“哦?我洗耳恭听。”
内侧涂满粘稠黄色液体的绷带被拆解开,燃烧着紫色魔炎的焦黑伤口暴露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