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阳九年玄月十一】
妹妹最近在苦恼如何被选入宫中作秀女,倘能日后进入东宫便更好了。
我帮不了她。
因为我琴书画样样不沾,围棋略通浅浅一点,平日里真正琢磨的确实只有赚钱。不论经商倒货、勾结显贵还是长途贸易,最终目的都只有一个——
就是怎样赚更多的钱。
若是他日能当个牵上皇家一手的皇商也不错,至少到时候死得早些还能风风光光。
虽然齐氏的男子多驰骋官场,女子多渗透后宫,但实际家风从来宽放,家中兄弟姊妹又多,倒也容得下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女儿家在此整日点钞算账。除了管账房的先生最近所出的账目愈来愈教人沉默了,直到我放下账本前,老人家始终都不敢抬头看我一眼。
一对男人似的剑眉下挂着张有些苍白的死人脸,但总体而言,我长得应当不算太吓人。不过老人家确实该去养老了。人到了什么年纪就该做相应的事,这样或许再好不过了。
想是这阵子天天挑灯查账的缘故,眼下我又犯起头痛来,因此今个儿只是粗糙清点了一阵便把账本挨个儿摊去那老眼昏花的账房先生面前,而后自顾按了会儿神庭,再没说话。
老人家知道我的意思,只好颤巍巍自请去养老了。刚点上的烛火摇曳里,看账久了眼光也有些模糊,但我的注意力此刻全然在头痛上,于是随手指了个他手下的徒弟继任这府内的账房先生。
走出屋外,实际上天尚未黑透,我本打算回自己的小院内补上几觉,谁知正悠悠晃着,这天第二样让我沉默的东西却是突然现在眼前。
六妹妹下学回来了,从贴身侍女那儿拿过张鬼画符递给我看。
我印象里她的书画都好,因此一时没能认出这玩意儿出自她手。沉默了大概有半壶茶的工夫,我没再挪出心思想她到底是磕坏了脑子还是磕坏了手,只问这纸上画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