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趣!”邻桌的两人对说书先生讲的内容嗤之以鼻,又接着压低声音道:“你可知花满楼的花魁失踪了?”“这怎么会不知?花满楼都张榜寻人了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就跑了呢,我可是攒了好久的银子……”“我劝你还是别想了,八成是跟情郎跑了!”……
梁钦暕听着,把话都记在了心里,擦擦嘴,看向面前二人,“吃好了吗?”
翘玉本想再留一会儿,但又想到刚刚那个说书先生讲的话,只好作罢,点点头。
说来也是凑巧,出门走两步的墙上就贴着一张榜。梁钦暕看见了就背着手踱到榜前,翘玉也伸头凑过来看,他瞥了她一眼,悠悠道:“可识得上面的字啊?”
翘玉一下就蔫儿了,选择沉默。
“念来听听。”
“公子,你就别打趣我了。”
“我不是教过你吗?总不至于一个也不认识。”
翘玉没回话,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榜上画着的女子,“欸?这,这人长的好熟悉啊。怎么那么像……”
梁钦暕看着翘玉冥思苦想的样儿,勾唇浅笑,也不开口提点。
“缕清!这是缕清姐姐?!”翘玉小声问道,看着梁钦暕的眼里带着期待,“我终于能再次见到缕清了?”
后者点点头,“是啊,很快就能见到了。走,回去了。”
回到驻地,随从们都在忙着搭帐篷。梁钦暕坐在马车内摆弄新买回来的小玩意儿。
马车被轻轻敲了两下,“公子,在下有事相商。”洛秋霖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梁钦暕先东塞西拣的收拾出一个坐处才道:“请进。”
启程多日,这两人还是第一次坐在一块儿说话。梁钦暕是觉着人家身子不好,不便多叨扰。至于洛秋霖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在下窃以为,该和公子对对账。”洛秋霖撩开帘子上了马车,坐在梁钦暕左侧,照例裹着披风。
“行啊,洛公子想知道什么?”他手撑着膝盖,身子前倾,眼里含着一抹不经意的笑。
“公子若不弃,可叫在下的字,连行。”
“连行,想知道什么?”梁钦暕叫的爽快,“我没字,倒是不好还礼了。”
“无妨。在下只是想知道公子的计划。”
梁钦暕颔首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洛秋霖可能多想了,打着哈哈道:“我没计划。那个缕清是我的人不错,但她不是棋子。”
他有看了洛秋霖一眼,见后者没什么反应,复道:“她和翘玉都是我在兰川碰见的弃儿。那天我随便出王府溜达了一下,正碰见她俩为了个吃食打架,缕清比翘玉大一点,差点就得手了。我过去跟她们说:别打了,吃的我有,等着我给你们。趁这空档,翘玉就把缕清手里的吃食给抢了。后边儿我就让她俩没事儿到王府蹭饭。翘玉倒是常来,缕清不常来。哦,她俩的名儿还是我取的呢。王府老厨若有需要,她们也会来府里帮着种菜,浇水什么的。反正就这么认识了。再后来大点儿,翘玉找着一个搬大宗物件的活计,每日下工,浑身上下就老疼,我便教她习武,强身健体,有时还是会来王府蹭饭的。倒是缕清——有一天她突然来找我,大概是她二八之时吧。她说想出去看看,求我给她点路费。你别看我是个世子,但那时我身上是没银子的,要是给她什么珍珠玉石,保不准会被骗的,所以我就让她等着,自己去跟老厨还有洗扫妇借了几锭银子给她。大概过了一年,收到了她的信,她告诉我她在灿都,让我放心,还说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的恩情。当时我没放在心上,前些日子想起来,就让卢仲带封信给她,若是她愿意,便也随我们一道去於延。”
洛秋霖听的入了神,梁钦暕在他面前招招手,他才回过神道:“……没计划便是最好的。只是没想到,公子还有这样的经历。”
“哎,也没什么。其实我日子过得挺无趣的,她俩……算是意外吧。”
“那公子打算如何与……缕清姑娘汇合?”
“怎样都行。”梁钦暕眯眼,摆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好。不过,万事还是小心为上,毕竟此地离灿都很近。”
“嗯,我都明白的,行事不可太过张扬。”
夕阳在枯草的剪影缝隙中落下了,将要有什么从暗夜中生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