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别乱，你出去和他说，让他给个限期。”

林琺赶紧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可惜有几个高个子恰好遮挡了视线，无法看清。

只见一个披麻戴孝的人走出了人群，站到了梁旭珉的对面。梁旭珉打量着他的装扮，惊疑不定道：“你是……”

那人面带悲戚道：“我是高亮星的胞弟高耀星。”

梁旭珉登时怔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忙道：“你兄长的不幸我们都颇为惋惜，务请节哀。”

高耀星施了一礼：“梁大人，我们并非聚众闹事之徒，我们只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此案到底有没有问题，刑部会否上交大理寺，最迟几日内会有结果？”

梁旭珉没有做声，短短一个问句，他就已经听出里面的玄机。承诺了限期，就是陷自己于被动。

不管这个案子是否有问题，都要给个回应。

然而，若是没有问题，这个回应就很有可能成为激起民变的导火索。

可他也看出来了，如果不答应，那么这群学子就不会退去。

围攻大理寺几天几夜，也是本朝前所未有的先例，要是有学子因此意外殒命，自己难辞其咎。

是进亦死，退亦死。

梁旭珉胸口起伏，从大理寺派他出面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成了牺牲的棋子。

在危局中，没有人能帮他，他只能自己应对。

梁旭珉平缓了呼吸，朗声道：“十日内，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个日子他精心计算过，既能给自己预留足够的缓冲，也不让学子们觉得过于拖沓。

高耀星犹豫着不说话，他在等那个人给出进一步的提示。

林琺只听得那个低沉的声音笑了一下，道：“罢了，先这样吧。”

高耀星点点头道：“好，那我们就等十天。十天之后，若不能还公道于我们，便抬兄长骸骨来此。”

学子们开始往四面八方散去，林琺听那低沉的声音在自己不远处的前方响起，连忙挤开人群，寻找那声音的主人。

只见那人穿着最普通的短衫打扮，裸露出大片古铜色的胸膛，却生得浓眉大眼，相貌堂堂，眼中光芒逼人，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从容风度。

林琺忙跑上前去，笑道：“这位兄台，刚才指挥有度，在下佩服，不知能否交个朋友？”

那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冷淡地道：“阁下认错人了。”说着和一帮人径直离开，没有再搭理林琺。

林琺微微一笑，他知道在这个敏感时刻，那人不愿意透露自身身份。

不过没关系，既然自己找到了他，那么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

大理寺门口，梁旭珉看着学子们散去，目光沉沉，声音冷峻如同寒冰：“京兆尹呢？他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