勐尕忘记自己上一次感觉到恐惧和威胁是什么时候了。
或许……是自己的部族被屠杀殆尽的那一夜。
他生来便较常人硕大许多,母亲因此难产而死,父亲责怨他,将其丢给爷爷,从此再未露面。
童年时,所有孩童都视他为怪胎,因此他唯一的朋友,就是爷爷养的那只白牦牛。
数年之后,部族纷争骤起,敌人是来自远方的山民,身体更为高大,速度也更为敏捷,他的部族一败涂地,所有男人都被屠杀殆尽,除了他。
当他满身鲜血地踩着敌人尸体爬出毛毡帐篷之时,他赢得了山民祭司的青睐,从此接受大地之道的传承,直至摩诃罗找到了他。
在他记忆里,摩诃罗远比任何一代秘藏传人更强大,他的能力深不见底,他的一言一行极具鼓动性,他既代表了天神,也代表了魔王。
没人会选择与摩诃罗为敌,除了那个孩子。
……
勐尕看着鹏来闪烁着雷光的眼睛,说道:“你和那个孩子一样,都在自寻死路。”
鹏来仰头笑道:“你做过懦夫吗?”
勐尕的眼瞳陡然缩成针状,记忆里的自己曾向两个人跪地求饶,一个是山民祭司,另一个就是摩诃罗。
“吾……曾为懦夫,吾……有罪!”
他忽然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那一夜,尸体烧焦的味道和混杂的血腥气仿佛再次在他口鼻之间萦绕,他亲手割下白牦牛的头颅,双膝跪地献给了山民祭司,头颅处流出的血顺着他的手臂淌到他的心口,白牦牛圆瞪的双目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仿佛在说:“你做过懦夫吗?”
他粗如巨木的手臂挥舞着,双脚死死抠着大地,一道又一道的大地之力涌入他的体内,他的身躯越来越庞大,周身的怪眼刺青仿佛随着他的呼吸一张一合。
他双拳紧握,自脑后抡圆砸下,鹏来闪身避开,双手竖刀,闪电般切在勐尕的周身大穴。
雷芒侵入肌体,麻痹了几个重要穴道,勐尕本就不清醒的头脑再度混沌了数几分,竟选择大踏步冲撞而来。
鹏来的目光愈发的阴冷,趁勐尕脚下虚浮之际,他后撤半步,收拳于胯,凝聚全身之力于右拳,而后狠狠轰出。
这一拳风雷激荡,似万马齐奔,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重重砸在勐尕的下巴上。
巨眼纹身接连阖上,巨大的拳力击碎了勐尕的下颌骨,而雷霆则刺入经脉,令他全身麻痹。鹏来一跃而起,双脚趁势踏在勐尕的心口,将他整个人生生踢了起来。
当那双五十码的大脚离开地面的那一瞬间,勐尕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降,鹏来咧嘴一笑,心想:“大地之道,无非是借大地之力强化自身罢了,眼下我只要隔绝你与大地的羁绊,今日之战,败者必定是你!”
想到此,他回想起当初在吴际涯家的地下,他与雨马对战训练时,无意间悟出的一招。
“雷之逆流!”
他双拳上的雷光仿佛被注射进入经脉,衣服被击碎,露出肌肉紧实的上身,每一寸肌肉都闪动着璀璨的雷芒,他一步跃上,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压,重重轰在勐尕的腹部。
半吨多的巨汉被他再次打入高空,而鹏来仿佛要榨干肌肉内的最后一点力量,在短暂的凝滞之后,雷拳如倒悬之雨,狂涌而上,竟将勐尕的身躯短暂地砸悬于半空。
直至力竭,鹏来跪倒在地,大口喘息着,他双拳带血,死死拄着地面,透支力量的肌肉不停的颤抖着,不时有微弱的雷弧一闪而过。
嘭!
被雷之逆流砸得不成人形的勐尕终于回到大地之上,只可惜他的浑身肌肉近乎碳化,短时间内绝对没有再爬起来的可能。
“这便是秘藏传人吗?”
鹏来倒在地上,庆幸地苦笑:“幸亏让我遇见个脑瓜不灵光的憨子……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