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想到旧事,开起小差,直到容山隐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温月鼓了鼓腮帮子:“我要你写的,是你这十年该给我的补偿!”
容山隐神色未变,他点头说好。
温月开始掰手指盘算,她知道容山隐现在一贫如洗,也不好说太贵重的要求,只能提一些陪她喝韶州汾酒,看柳城红枫这些费时费力的琐事,再加上陪她去求证一些她听说的奇闻异事,东一趟西一趟,天南地北地走。容山隐盘算过,没有小半年恐怕走不完。
温月百般折腾他,尽显小儿女情态,无非只是想多留住容山隐。
她想对他说,看,你欠下的债那么多,未完成的事有百八十件,赊的人情也要逐一偿还。你是君子,不可以言而无信,所以……一定要好好活着,平安回来。
这些话,其实是十年前的温月想对容山隐说的。那时她坐在书桌前抓耳挠腮,想了好几次敬启的话,又一把揉乱纸张丢到竹篓里。她找不到容山隐,任何一封家书都寄不到他的跟前。
而十年后。
容山隐的心脏蓦然变得柔软……温月寄给他的家书,他收到了。
温月说得口干舌燥,连喝好几碗茶,她取来印泥,逼容山隐在纸上画押。
“这下你反悔也不行了。”温月悉心收好羊皮卷,笑得见眉不见眼。
容山隐无奈地摇摇头,放下炭条,刚要拉下衣袖,温月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腕骨。
小姑娘骤然靠近,挟来一股浓烈的檀香,尽是佛像供台的香火味。
温月指着容山隐臂上捆缚的一条红绸带,越看越眼熟,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容山隐没答话,耳根倒是先红了一片。
温月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笑说:“我记得了,是我绑在雪人身上的红绳……你那晚来看我了?”
“嗯。”
温月记得,她那时踢伤了他,可容山隐默默忍受,他没有动怒。
温月愧疚地摸了摸鼻尖,小声问:“那天踹得有些重,你身上留疤了吗?还疼吗?让我看看。”
容山隐本想说不疼,但话还没来得及一开口,胸膛却被滚沸的指尖扫过,酥酥麻麻,还带点若有似无的痒意,他下意识抓住了始作俑者的手。
温月猝不及防被逮,一双杏眼既有惊讶,又饱含笑意,她乖乖巧巧,手上连挣都没挣一下,任由容山隐握着。
温月对待容山隐有百般的信赖,一点都不怕他。
容山隐的凤眸柔和,却又起了欺负的心。清隽的郎君反客为主,宽大温暖的手抵上温月的后腰,将她用力地拉到怀里。
待温月跌坐在男人硬邦邦的膝骨上,一个薄凉的吻便落了下来。
温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可她能看到的,只有容山隐浓长的雪睫,他近在咫尺,他与她气息相织相缠,他竟主动吻她……
温月的脑袋昏昏,如坠梦中。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不该轻视容山隐的,他好歹是个男人,未必受得起心上人的撩拨。
她被搂在容山隐的怀里,每一次失神,容山隐都要抬指轻点她的下颚,在她耳边低叹一声提醒:“专心。”
这种事怎么专心?温月的脸烧得更沸了。
她不愿承认自己是被容山隐撩得心猿意马,她情愿承认是自己不胜酒力,今晚酒喝多了。
这夜入睡前,温月捂住有点刺疼的唇瓣,恼羞成怒地骂:“夏人的酒……真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