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山隐点头:“去吧。”
“行,有事你就和我说。”
沈逸心思糙,也不知道大老爷们儿心情不好要怎么哄。
他只能利用土办法,中午和晚上都看容山隐一眼,见好友饭量虽小却能正常吃饭,他也就放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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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看来,容山隐又恢复了正常。
他废寝忘食地批阅公务,与郎将、将军们商讨兵策,没日没夜地处理军情,有时皇帝李俨也会将密信送达容山隐的手上,与他商议中枢官吏的一些农略政务。
容山隐来者不拒,即便夜里只睡一两个时辰,他也没有从繁忙的公事里抽过身。
在沈逸看来,他这是变相折磨自己,也可以说,容山隐在单方面惩罚自己。
终于有一日,他累倒了,病在床上。
周校尉送药的同时,又把一封信递给了容山隐。
“沈将军说,这是月姑娘通过信鹰送来的信,他不知该怎么回,让您来回复吧。”
容山隐原本沉寂的眸子瞬间亮起,他匆忙地爬起身,动作太快,就连下地都趔趄两步。
容山隐病得很重,他脸上毫无血色,被开门时涌入的风呛到喉咙,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把信给我。”
周校尉看他虚弱,委婉劝:“都是些公事,不然先生还是先喝药吧?”
“给我!”容山隐嫌少有肃穆的时刻,此时嗓音陡然拔高,声音里的厉色吓人一跳。
周校尉抖了一下,小心翼翼递去信件。
摸到羊皮信函的那一刻,容山隐的心变得平静,他妥帖地收好信,对战战兢兢的周校尉道歉:“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无事,先生也是关心则乱,我一个粗人,心大,不会在意的。”周校尉憨厚一笑,放下药,道别,“您好好休息。”
容山隐将药闷头饮尽,捧着信,坐到油灯底下。
他取竹签,拨亮了烛火,专心念信。
温月的信简短,只说了一句她一切都好以及她从女奴口中打听到,巴苏要两个月后才回伊州见她,由此也可以判断出,巴苏在外行军之久,也许会有动作,甚至可能和大嵩国发生军事冲突。
看到这里,容山隐一怔。
他的阿月果然聪慧……只是这封信就连沈逸都问了好,唯独没有提到容山隐。
只言片语都没有。
他被妹妹忘记了。
容山隐明白沈逸为何递给他这封信,沈逸希望容山隐不要消沉,希望他能亲自给温月回信。
容山隐蘸墨提笔,洋洋洒洒写下很多。
他叮嘱温月要照顾好自己,没什么事比她的性命重要,他劝她吃好喝好,不要因为她受俘敌国而亏待自己。
他给她写了很多话,但没有一句是他曾亲口对温月说过的。
容山隐笔尖一顿,墨水落在纸上,他忽然意识到他们为何走到了反目成仇的这一步。
他对她……从来称不上关心。
他留给她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容山隐停了笔,他把回信揉成一团,枯坐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