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银装粉饰屋顶,泥泞道路两侧偶尔还有行色匆匆的路人希望赶在天黑前回家。咸平二年,新年伊始,空气中还能闻到点点硝烟味道。
\t宋两全一身蓑衣斗笠,腿上绑带系得紧凑,袖中藏着一把刚刚从猪肉铺顺来的杀猪刀,尖韧背厚,用起来正是顺手。
“二十年了,我回来了。”
从道路的另一侧走来两人,面容有六七分相似,应该是兄弟二人。一人手中提着一只肥硕的老母鸡,另一人背后扛着半扇猪肉,边说边走,面色红润透亮,呼吸中还夹杂浓重的酒气。
他们就是宋两全等了二十年的人。
荣金山和荣银海。
宋两全压低了斗笠,默默跟到两人身后,猛地从后方捂住荣银海口鼻,另一手抄起杀猪刀架在其脖颈上,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再一转眼荣银海的头颅就已经被宋两全抱在怀中了,尸体站立依旧,只是血如涌泉,冲天三丈。
荣银海的血液喷溅而出,溅到荣金山的脸上,表情仅仅呆愣了一下,旋即青筋暴起,双目圆瞪,扔下肩上半扇猪肉,抽出随身携带的柴刀,就要向宋两全砍去。
宋两全也毫不犹豫,手中杀猪刀立刻迎了上去,杀猪刀与柴刀不断相碰撞,打铁之声不绝于耳,甚于远处噼啪的鞭炮声。
荣金山本就是远近出名的恶霸,再借着酒劲,柴刀不停落下如疾风骤雨,只攻不防,面目狰狞,口中发出野兽般地低吼。
与荣金山只顾横劈竖砍的杂乱刀法不同,宋两全手中杀猪刀划出的每一刀都堪称精妙绝伦,原本寻常的招式在他手中却变得灵活诡谲。
宋两全手中杀猪刀短于荣金山的柴刀,看似正处于危急形势,但手中刀法却不慌乱,行云流水地将荣金山每一刀都防了出去,甚至时而能够在柴刀下讨到一些便宜。
很快,荣金山酒劲过去,疲惫感越来越强,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和止痛的效果褪去,身上伤口越来越多,疾风骤雨的刀势也逐渐多云转晴了。荣金山眼看自己颓势显露,心中一横,向后一撤步,使出了撒手锏。
他将柴刀扔出去了。
但是这一刀凝聚了荣金山身上剩余的所有力气,直奔宋两全面门而去,若是宋两全吃中这一招,下场只怕与荣银海一般无二。
而宋两全显然还存有余力,刚刚的较量仿佛只是在戏耍,此时一招别臂转身便将飞来横祸挡了出去,紧接一招马步横打,杀猪刀的刀尖划过荣金山脖颈,鲜血喷射,撒在早已被染红的雪地里,鲜雪在鲜血中融化。
宋两全长出一口气,收起早已卷刃的杀猪刀,身形踉跄地向荣家宅邸走去。
一旁还有躲在远处看热闹的闲人,宋两全仅仅冷眼一瞥,那人仿佛深入深渊,又像在这深冬当街被扒个精,一下跌倒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半个时辰后,宋两全从大火熊熊燃烧着的荣家走出来,手中拎着一壶从荣家翻出的烈酒,高举酒壶,酒水倾泻一线天,如长江流水,闪亮灼热。另一只手提着一把长刀,蓑衣早已不见,漏出里面一身黑色劲装,向着旷野走去。
雪,下得正紧。
\t……
萧山县外,一队马车逐渐靠近,马车内林轩看了看一旁打坐的张天师,回忆起了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这个身体的原主家境贫寒,向乡里的藏书之家借书看,亲手抄录,抄完再在预定的时间内将经书送回去,忍着贫寒的出身,一点点从乡试到贡试,每次都要付出出比同龄人更多的努力,做到最顶尖的一批才能接着有书读。
终于,一年一年,等到殿试揭榜时,他在大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三名,探花。
原主一直绷紧的神经和肚皮终于放松下来,一把骑上友人的马,一日逛遍京城花。
跑着跑着,由于原主一直在马背上激动大叫,马受了惊,将原主摔在了地上。
友人赶快过来关心探花郎有没有摔伤,原主却站起来对着众人近乎痴狂的重复着。
“噫,我中啦!我中啦!”
直到一名屠户过来给了他一巴掌。
“畜牲,你中了什么东西!”
再清醒过来时,林轩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月余后,御史台有空缺,监察御史兼修国史,国师亲点探花郎林轩。
林轩本以为是天胡开局,日后必能凭借如此高的起点平步青云,却被告知有一位张天师代天巡查,有人进言天师出朝代表了朝廷,需要有人陪同,最终林轩被选择了担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