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前的迎宾口处,青口白面的俊俏小生高声报送前来的贵客客柬,今日前来的皆是浮烟城有名的各家公子,不为别的,只为今日乃是三年一次的浮烟城花魁大会。
苟东夕望着湖边美景,忍不住吟了一首柳大词人的《望海潮·东南形胜》,这首词在他那个世界里可谓家喻户晓,流传了一千多年,依然脍炙人口。铜子锡见师父心情不错,也搭口打趣了几句,这在行路的几个月里实属难得。
师徒二人本想稍作歇脚便启程出发,没想到刚整理好行囊准备动身,却被一青衣小厮拦住了去路,小厮长的唇红齿白,约莫十四五的年纪,表情恭敬,拱手一礼,开口说道:“两位先生请留步,我家公子刚听得先生所吟,甚为赞叹,特邀先生到边上凉亭一叙,不知先生是否方便?”说罢便伸手向旁边一引,苟东夕顺着小厮所引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凉亭内果然坐着一位年轻公子,相貌清秀,此刻正向这里遥遥举杯,面带微笑,甚为潇洒。
苟东夕本不想在此耽搁太久,但转念一想,他师徒二人自北地已入关三月有余,一路风尘仆仆,锦衣夜行,并未过多了解过中原民俗风貌,眼看马上快到玄海城,正不知如何找门路去见那杨金忠杨大人,见那公子衣着华贵,说不定有些收获也不见得。沉吟片刻后,他吩咐铜子锡在此等候,稍稍整理了下外衫,向小厮回了一礼,示意引路,便跟随来到了亭内。
从外边看凉亭并未有什么非同寻常,待到得亭内才发现大有不同,亭内中央的石桌上,覆一张绢花秀锦,锦上座一竹台,竹台之上,置一紫砂茶壶,色泽古朴,形制典雅,壶嘴微翘,似鹤唳长空。
旁列四只白玉茶杯,晶莹剔透,杯壁薄如蝉翼,光泽温润。杯内盈满碧螺春色,热气袅袅,茶香四溢。
壶侧,摆有几碟茶点,一为桂花糕,二为杏仁酥,三为龙井茶饼,形如圆盘,茶香与豆香交织,别具一番风情。
若不是当年苟东夕被爷爷逼着学了几年茶道手艺,一时却也认不出这些奢侈玩意,从此间寥寥几样便可看出,亭中公子的身份自是非富即贵。
那公子见苟东夕走到亭内,慢慢起身,略理了理下摆,拱手一礼,笑面开口说道:“先生惠然肯来,当真是给在下面子,请入座浅茶几杯,叙些闲话可好?”
见这位公子语气客气,举止文雅,苟东夕也是恭敬回了一礼,也不推辞,抬手示意,二人一同入座。
那公子也不认生,继续开口:“刚先生吟诵时,在下凑巧路过,那廖廖几句,可真是将翠微湖描写的淋漓尽致,尤其那句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可真真是说到了在下心坎里,一时忍将不住,便差下人将先生引来,实在冒昧,望先生不要介意。”
苟东夕内心讪讪一笑,那首《望海潮》确实是千年佳作无疑,引得他人赞叹实属再正常不过,眼下还想从这位公子口中打探些消息,也只能对不起柳大词人暂时借来用用了,好在自幼随爷爷修习,也随爷爷经历过不少场面,相命的本事虽未大成,但临场作势的本事却不差,内心虽有些不好意思,面上确是十分淡然,他洒然一笑,说道:
“公子谬赞了,在下不过与徒儿偶经此地,见此处山雨空蒙,湖上楼船林立,实为美景,不禁心有所感,孟浪了几句,让公子见笑了。”
那公子却直摆手,“先生过谦了,您这随意的几句孟浪,要是让这翠微湖楼船上的姑娘们听见了,非得倾慕的抓心挠肝,夜不能寐不可。”
苟东夕也不知怎样接话,只能假意饮茶掩饰尴尬。实话讲,自打从图内出来,仿佛一下子从现代社会穿越到了古代社会一般,为人做事实在拘谨的很,不但礼数多,就连说话都要拽上一拽,着实让他憋的难受。
那公子见苟东夕不言语,也知自己言语有些唐突,讪讪一笑,继续道:“一时冒昧,先生不要见怪,在下玄海城杨景双,还未请教先生名讳。”
苟东夕心中一动,玄海城,杨姓,莫不是与此行要找的杨大人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