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子锡未做回答,只是微转目光看向苟东夕,面带敬佩神色。就在刚刚,他二人刚刚坐定,随意点了些酒菜饭食,还未待开动,便听师父小声说道:“子锡,等下旁边那桌少年会遇到些祸事,你且做些准备,待少年命危之时,你便出手救下,剩余事交由为师来办。”
铜子锡一时未反应过来,却没敢询问,正思索师父的话到底是何意时,就听边上少年小声啜泣了起来,随后邻桌汉子几人破口辱骂,他便意识到,师父刚才叮嘱的怕就是这事,故提早握住了随行兵器,暗暗做好准备,观察着事情的发展,果不其然,两桌一言不合动起手来,那少年明显缺乏江湖经验,看他招式虽然颇有些来路,但临敌经验太过不足,被黑胖汉子一个虚招便轻易近身,委实不该。他想着师父刚才交代,要待少年命危时再出手相助,便一直没有着急,在看到汉子伏地扬手,以短刃撩向少年肋部时,他知道如果再不出手,少年怕是难躲过这一式,小命难保。再不犹豫,递出乌木长棍斜斜朝短刃击去。
铜子锡师承名门,所习不差,虽当下灵智受损,但武艺却未受影响,若不是当初犯下了祸事躲在了乾安城,怕也是江湖上有了名的好手,他行走江湖多年,阅历丰富,见那黑胖汉子一出手,他便知了几斤几两,故而出手时未将气力用足,留了半分力,一来足够击飞短刃救下少年,二来也不至伤了汉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此时对于师父未卜先知的本事佩服不已,不过想来也是,师父毕竟是仙人下凡,自是有通天的本事的,一想至此,也就合理不过。
苟东夕并未起身,手中转着茶杯,朝那黑胖汉子冷声一笑,开口道:“都是走江湖的,如果是犯了恩怨,光明正大的厮杀也就罢了,苟某自不会多管闲事,尔等几人却借着几口猫尿出言不讳,辱人父母,出手狠辣,无端取人性命,当真不讲规矩,坏了道义,苟某就不得不管了。今日这局,某家接了,如果不忿,尽可朝着某家来,如果不服气,可将你那众兄弟一同叫来,苟某倒要看看,是你那群乌合之众的兄弟们厉害,还是某家徒儿这柄雷火棍厉害!”
苟东夕这话说的极为硬气,丝毫不留情面,铜子锡本以为师父是想从中说和,但听的师父言语坚决,态度强硬,不像是说和的意思,他行走江湖多年,对江湖上与人纠纷的事情早是再熟悉不过,略作思索,就已明白过来,师父这是想要以气势压人,不战而屈人之兵。他心思一转,旋即转手竖起铁棍,暗运了一口真气,也不见如何用力,只慢慢的向着楼板轻轻一砸,闻听得“佟”的一声,声音并不响亮,反而有些沉闷。围观的酒客都以为男子这一砸非将二楼楼板砸穿不可,但远瞧过去,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只乌木长棍与地板接触处飞出了几片碎屑,心想哪怕寻常人等用力一砸都可砸出个坑洞,这男子看似这般魁梧,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黑胖男子三人离的近,却是瞧的真切,这一棒看似下力并不重,而且并未真正砸到地面,棒子底部与楼板间至少还有一掌的距离,但仔细观瞧,却见沿着棍底处至周围近半尺地的地板上竟布满了细细裂纹,三人不禁暗自惊诧,这些裂纹竟是被运到乌木长棍中的真气外溢所震碎的,这份功力,这份控制,自己三人怕是拍马都不及。再想到刚刚男子出手击飞自己短刃那一下,怕是连半分全力都未使出,不由得暗暗后怕,暗自琢磨一下,这魁梧男子竟称那年轻公子哥为师父,而那人出口也是极为硬气,想必实力应是更在魁梧男子之上。
好汉不吃眼前亏,行走江湖最讲究一个明哲保身,况且他三人也不是什么名流侠士,只是随行商队的跟镖打手,仗势时欺人,弱势时夹起尾巴做人也是稀疏平常,手到拈来。没再多言,捡起地上的短刃,拱手一礼:“再会”,便匆匆离去。
见三人离去,老者和少年都是齐齐松了一口气。老者通练人情,急定下心神,拉着少年来到苟东夕和铜子锡身前,郑重一一施礼,说道:“多谢两位侠士出手相救,老仆与少主感激不尽,他日若有机会,我等必郑重登门致谢,以报二位救命之恩。”言语真切,诚恳非常。
苟东夕忙起身扶起两人,摆了摆手,微微一笑,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等江湖人士该有的做派,况且,铁某最是看不惯辱人父母者,今日即便碰到的不是二位,某家也自会出手,二位不必过于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