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十二(2 / 2)自我观心首页

这句话我是这样解读的:当人们有着无法压制只能释放的情感的时候,处于密闭的空间会让人的情感无法散发,继而又回到自身。

人的感情,在某些方面也许真的就像是气味一样,需要空旷的地方去释放。

烟顺着风飘扬,烟头也因为过度燃烧而火红,这支烟我只抽了几口就已经到了末尾,或许风也有烦心的事情,借着我的手也抽起了烟。

可是,风啊,你又怎么会有烦心的事情呢?

你远比我自由,可以去往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你不必担心生存,因为总有风起的地方。

如果你快乐,你可以化作疾风一路奔波,如果你痛苦,你可以隐藏在树叶草丛间。

明明你比我好那么多那么多,为什么还要抽我的烟呢?为什么要抽我这个苦困于人间诸事不能自由飞翔的人的烟呢?

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车,这里的街道熟悉而又陌生,各色牌子的灯光好像是被谁放了一面镜子一般折射。

我又点燃一支烟,这次风没有再来夺走它,只让我自己一个人依靠在路边的墙壁上抽完了,也许它明白了此刻我的悲伤,决定将这一刻留给我自己。

如果能够再见到木语的话,我甚至不想率先知道她离开的原因,而只是想知道她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离开会给我带来什么?

她有没有想过离开之后我是如此痛苦,连她的名字都不敢听到?

她有没有想过离开之后我变得这么敏感悲伤,连听到一首歌都会不自觉代入其中?

如果她真的想过这些,那么为什么要离开我?

如果她没有想过这些,看到现在的我会不会觉得心疼?

事实是,直到现在我仍然没有办法去怪她,即便我这样想着,但还是在内心祈祷她会在此刻某一个路口突然出现,站在我面前告诉我她只是出去忙点事情现在已经回来了。

烟灼伤了手,让我从幻想中走出,而我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不是继续痛苦,而是一种从痛苦之中钻出的喜悦——我找到了能自己将自己救出幻境的办法!

眼前的街道不再模糊,我也辨认出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电瓶车被我靠在墙上连支架都没有蹬开,发生在刚才的事情我有些模糊,但是烧伤的手指维持了我的清醒。

假如现在有个人在我身边,她一定会说我笑的很难看吧?

我自己都能感觉到面部肌肉的扭曲,完全不像是正常的笑容那般。但我确实是在发自内心的喜悦,这种喜悦甚至无法用什么来形容,也许真的只有懂的人才会懂。

当所有的情绪都消失掉之后,我骑上小电瓶车原路返回了自己的屋子,屋子内因为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开灯而一片漆黑,我在眼睛适应之后走到冰箱前掏出一瓶酒。

“也许不能总靠酒来助眠。”我思考着,往喉咙中灌入一大口酒,之后躺倒在床上,没怎么思考就睡着了。

但,睡着并不是代表着结束,在进入梦境之后,我又一次回到了那个与木语相别的街道,两边的建筑都没有一点光亮,我的视角是在木语的背后,仍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当时愣住的自己像是被冷气冰冻一样面部僵硬。

而这时木语转身了,她转身的动作在梦中被放的格外缓慢,我想凑上去看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只能看着她一点点地扭动。

心跳声逐渐强烈,像是在倒数这我期望无比的时刻,我已经能看到她的一点侧脸,在我正迫不及待想要看清她的表情的时候,我突然从梦中醒过来。

四边望去,只是一片黑暗,只有未拉紧的窗帘透过一丝光亮,我从床上爬起身走到窗前,漆黑的夜空中月亮的光辉格外明显,落在窗台上是淡淡的银色。

我的困意完全消退掉了,那月亮之上,是否也存在着和我一样不眠的人?

皎洁月色之下,我点燃一支烟,将凳子拖过来坐在上面,月亮平等地将光辉洒在我的全身上。

柔和的月亮即使直视也并不刺眼,我觉得自己缓缓飞翔了起来,透过窄窄的窗户到了没有阻拦的天上,我想去触摸月亮,却总也不能接近。

它就像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却一直在我面前晃悠,而我仿佛永不会感到疲倦,就这样与它追逐。

待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脚已经麻痹了,月亮已经消失不见,取代的是刺眼的日光。身上很冷,我拖着麻痹的脚站起身回到床上,冰冷的感觉却一点也没有消退,也许我是发烧了?

我想不是,自己的身体何时免疫力如此之差,竟然在短短几天之内连续发烧两次?然而鼻涕却默默提醒了我,这次不只是发烧,顺带着来的还有感冒。

在床上取暖很久,依旧没有效果之后我又从柜子中取出一床被子,还给自己烧了一壶热水放在身边,我记得上次发烧的时候秦梦给我买了药,但是不记得她给收到了什么地方。

还有,体温计,上次应该没有量体温,但我也不记得在什么地方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简直像是刚烧开的热水那样发烫,而感官上却仍然只觉得发冷,这种撕裂的感觉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在自己都不察觉的情况下狂躁起来。

我开始翻箱倒柜,一切没用的东西都被我扔出来,终于在另一侧的床头柜中找到了体温计。

将体温计塞入腋下,我夹着手臂又去寻找药,最后在客厅的某个抽屉中找出了药。

按照记忆中的剂量一一服用之后,我又躺回床上盖上两层被子,身体明明很烫,但感官上却觉得被人扔进冰窖一样寒冷。

我将体温计抽出之后,用有些模糊的视线看了看,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多,或许我得爬起身现在去医院了,但无力感已经席卷了我的全身,我几乎连支撑自己坐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最后,我在不断尝试之后被吃药后带来的困意袭击沉沉睡去。

秋夜,昏黄且不知名的街道,两边的落叶铺陈像是地毯,我看到两个人对立而站,风从巷尾出现卷动他们的衣角,那个人张口说了些什么,而另一个人却没有回应。

我觉得嘴角出现了一点苦涩,是谁的泪留到了我的脸上,没有人回应,即便我大声询问,而下方的一切都被冻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而在我四处张望的时候,连带着下面的景象也消失掉了,我看不到任何东西,这么旷大的空间中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蹲下来抱住自己,总算是在寒冷中找到了一点温暖,仿佛是有一点火烛从我的胸口烧出来,在这黑暗中风雨飘摇但一直没有熄灭。

又过了一会,我连自己也看不到了,只有感觉还能微弱地传达。

我躺在一个地方,环抱着自己的身子,身上压着很重的东西,让我翻身和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不断尝试想要从这里挣脱,最后也不过是蹬开了自己的双腿,最后,我什么也感受不到,彻底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