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小连招劈头盖脸砸下来,一口气没带喘,把从未和网友对线过的胡有思听懵了。
那张生人勿近的脸上,五官扭曲在一起,又惊又怒,十分精彩。
这都是些什么鬼?
区区一个练气境,竟敢惹我?
凭什么!我要杀了他。
不对.......难道有诈?此处毕竟是太一门脚下,莫不是他任务在身,隐藏了修为试探于我?
自己没有惹任何人才是,不应该露出了马脚啊。
难道是故意来碰瓷的?等我一动手他就立马装作吐血躺倒,然后十八个太一门大汉会突然出现,勒索我赔钱?
胡有思冷静下来,面沉如水,与季修竹冷冷对视,竟是一语不发。
季修竹又向前走了几步,眼看着两张脸都快贴上了,他才停下来笑着开口道:
“你大概也猜到了,没错,在下是太一门弟子。至于为什么刚一来就对你恶语相向——自然是看你不爽。”
眼见此景,老妪闻风而逃,胡有思一声不吭。
季修竹哈哈一笑:“非常好,我没看走眼,你果真是个王八成精。”
胡有思依旧一声不吭。
“希望日后我对着枕边的令夫人耳垂哈气时,你也像现在这样,在窗户外边戳个孔,一动不动就在那看着。”
“你找死!!!”
胡有思脸上顿时变得通红,浑身上下,就连牙齿嘴唇都在剧烈颤抖。
饶是他自诩养气功夫甚足,此刻却再也压不住怒火,一拳就要朝季修竹袭来。
可近在咫尺间,他看清了季修竹右手拿着的东西,正是太一弟子令,于是只能收力作罢。
季修竹此时却是戏精上身,飙出一口血,断线风筝般往后退倒了数米之远。
躺在地上,他将令牌高高举起,同时扯着嗓子却又佯装虚弱地呼喊道:
“哎呦,乡亲们都看到了啊,他先动的手。他想杀了我灭口!还半仙,沟槽的半仙!目无修真联盟正道公约,公然袭击太一门弟子。他分明是个魔道修士!”
父老乡亲不知道什么修真联盟,正道公约,但多少从话本小说里听过魔道之人的做派。不分老小,杀人食其肉都算好的。说是他们被欲望支配,一旦忘情发狠起来,何止娘们,连男人,家畜都不放过。
乡亲们立马退开,看向胡有思的眼神也古怪了起来。
眼见局面转瞬间失控,胡有思顾不得不灵气入声,高呼出声:“各位乡亲,莫要惊慌,还请相信在下。胡某人行得端坐得正,相人算命,靠本事吃饭。在下来春山镇也有多时,乡亲们可曾见我有半分恶行?”
他越解释越觉得通顺,于是声音一振,更加铿锵有力道:“反而是此人,信口雌黄,凭空污我清白,谁知他手中的太一门令牌是真是假?这厮满嘴污言秽语,臭不可闻,没有丝毫的涵养气度,太一门乃堂堂仙家大宗,岂会有这等无赖弟子?”
季修竹撇撇嘴,话音依旧轻松:“笑话!我太一门弟子如何行事自有宗门管教,岂需你个野道士来指点?”
“至于身份嘛。若自家娘们受辱,就算是天王老子干的,真汉子也得和他干上一场。”他转身面向乡亲们,“但我蹬鼻子上脸都成这样了,姓胡的非凡不敢出手,反而畏畏缩缩,为什么?除开他是王八成精的事实外,不就是因为我确实是太一门弟子吗?”
胡有思眼中寒芒一闪,抬头刚要反驳,却被季修竹干脆打断:“姓胡的,不,我是说胡道友,你先别急。再争口舌之利已经没了意义,我牛春山也并非是仗势欺人之辈。”
季修竹再度望向观众,眼眶竟是红透了,一滴清泪从他眼角滑落。
他哽塞道:“其实大家不知道,小子我乃是宗门育婴堂收养的孤儿”“门中长辈彼时寻得小子,正是春山镇稻田里一头水牛的背上,故赐名牛春山,让我谨记自己一切的源头。”
“我血液里流淌的是春山镇的溪水,我灵魂深处铺满的是春山镇的泥土,我眷恋这里,担心这位来历不明的道友心术不正,这才情绪失控,言语过激,还请乡亲们多多包涵。”
说到这里,他抹了抹眼角,扭头看向胡有思:“你我都是算命先生,不如这样。你我就以算命一决高下,输者离开胜者留。
至于规则,我修为低而背景干净,所以由我来订。我会保证规则公平,胡道友意下如何?”
胡有思一退再退,处境本就不妙。此时对方给了个台阶,虽自己猜不透其想法,但肯定是要顺着下的。
自己浸淫斗卦多年,又是筑基修为,怎么可能输给他一个练气小儿?
于是他松开紧攥的拳头,淡然开口:“悉听尊便。”
悉,听,尊,便。
四个字依次在季修竹耳畔响起,他瞥了眼手中令牌上的隐约可见的白光,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