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尘收拾好情绪,从积尸气中取出两个酒杯和一瓶酒来,他将两个酒杯接连倒满,随后举起其中一杯慷慨陈词道:
“先人云,敢作敢当者,汉子也;顶天立地者,大丈夫也;舍生取义者,英雄也;三者兼备,则名垂青史,可为圣也!”
语毕,耀尘便将杯中之酒喝下,随后又将另一杯撒在了信的墓前。
耀尘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庄重和敬意,尽管他与信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他选择以这种方式来纪念这位陌生的兄长。
“没想到耀尘你还蛮会说的嘛。”
月凝的声音突然从耀尘身后传了过来,她刚结束和介晟的谈话来到塔顶就恰巧撞见了这一幕。没想到这个平日里说话都会打结的弟弟竟然能说出如此气势磅礴的话来。
“姐?你……你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那里多久了?”
就像是触发了某种条件反射,回头见到姐姐的耀尘一下就“破了功”,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见状,月凝也缓步走了过来。她轻拍了拍耀尘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别紧张,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很好,他确实值得这般评价。贪欲,恐惧,色欲,为了和原初恶魔们对抗,他所舍弃的可并不只有生命而已,还有身为个体的一切。”
或许是触景生情,亦或是往日的回忆涌上心头,月凝在墓碑前沉默了许久,就像一尊石像,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反应。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信的墓碑,将心中的万千思绪都汇聚在她的目光中,试图传达给那长眠于冥府之中的弟弟。
“姐……你还好吗?”
耀尘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注意到姐姐眼角若隐若现的泪花。
“我没事。耀尘,你先去下面吧。我还想在这儿再待一会儿……”
月凝语气平静地说道。耀尘心里自然也清楚姐姐的意思,点了下头便离开了塔顶。
日暮低垂,火烧残云。月凝独自一人站在塔顶,四下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在她的耳边轻轻掠过……
“姐姐能理解你所做的一切,也清楚你为此付出的代价,有你这样的出色弟弟是姐姐我的荣幸。真要说起来,上一次以这副姿态面对你还是我成人礼的前一天晚上。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你说什么也要和我一起去,不过最后还是被族长否决了,也幸亏你没和我一起去。可当时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在那地狱熬过了几百年后,出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你死了……”
月凝的声音渐渐低沉,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颤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当时还不信,在你坠崖的地方找了好久,可也是一无所获。我和辉夜还有耀尘也都说过,姐姐我的一生已经注定如此,不会有什么改变,这辈子也不想谈婚论嫁,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不过现在看来你已经比我成熟了许多,再也不像小时候那般争强好胜,也没那么任性,也没有那些小脾气。”
山顶的风越来越大,吹散了月凝脸上被泪水粘住的发丝。她轻轻抚摸着墓碑,渴望得到回答。
曾记否,柳荫下,立壮志,孩时旧梦;
现世离,石碑前,望远方,清泪两行;
忆往昔,逐中庭,嬉游闹,语笑欢声;
今独我,立孤影,沉寂寞,哀思如潮。
梦回时,笑颜藏,手足情,自难相忘;
生别离,最断肠,朝夕醉,思念成沙;
风细细,语呢喃,愿安息,彼岸远方;
盼来世,再相逢,续前缘,执子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