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来，林悦溪显得果决很多。她把那一缕干枯的黑色头发递到老板手上，自顾自走到一边。

老板收到想要的东西，却没有太欣喜的神情，只是轻轻挥手。一抹淡金色流光从林悦溪眼中浮出，附着在那缕头发上。

他站起身，用小盒子把头发丝装起来，随手丢到不知道哪个角落。

林悦溪感知到什么，五指伸到眼前晃了晃：“老板，这就结束了？”

“结束了。”老板打了个哈欠，“小本买卖，概不退换。她也就这两天就走了，你要是想看看她，赶紧吧。”

林悦溪想起自己又能回到被父母独宠的时光，心头一阵阵欢愉。她刚迈出两步，却忽然腰腿酸软，险些没一头摔到地上。

“啊，忘了提醒林小姐了。你心脏有病，兴许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如果需要买寿命，可以拿别的东西换。”

林悦溪愕然：“我？心脏有病？”

老板没有再辩解的打算，挥手一推。林悦溪整个人飞涌而出，眨眼回到路边。

等她再度回望，路边哪还有什么有求必应的铺子，只有空空荡荡一片废墟，街边一个小男孩玩着纸飞机，笑声有些刺耳。

雪景，街景，林悦溪走回家，只感觉周围一切分外陌生。仿佛所有东西都只是幻灯片里稍纵即逝的泡影，什么都离她很远，牵动不起她一丝一毫的情绪。

林悦溪有点别扭，又安慰自己这是血赚的买卖。只要送走了那个烦人的妹妹，父母的爱都是自己的了，他们一定会倾家荡产给自己治病。

她上单元楼，推开住户门，父母看到她回来瞪大了眼睛，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悦溪笑了：“爸妈，我妹妹呢？”

林父动动嘴唇，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林母更是已眼含热泪，一把抱住近在咫尺的女儿。

林悦溪看他俩这么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果然还是因为那个妹妹，她凭什么分走那么多父母的注意力！

爹妈都应该是我的！所有爱都应该是我的！

“悦溪，我们其实瞒了你好多事。你妹妹——她和你一样患了先天性疾病，活不长了……”

林悦溪慌忙抓住父亲的手腕：“爸妈，你们会救我的对吧。你们会给我治病的吧！我可是你们唯一的女儿了！”

林母强忍眼泪，冲她点头：“悦溪，我们没用，我们只找到了一个心脏移植的原体。只能救你们两个中的一个——”

林悦溪愣了下，随即更急：“爸妈，我是你们从小看到大的女儿啊！当然应该让我活下来呀……她林喜月才和你们待多长时间…她凭什么活？！”

林母一脸震惊望向这位女儿，嗓音微哑，难以置信：“悦溪…你说什么？”

林悦溪不理解，怒气上头：“我说救我啊！她林喜月凭什么跟我争命，她分了我那么多东西就够了！有什么脸跟我抢命？我……”

啪——！

一个巴掌甩在脸上，林悦溪被打凉了心。爸妈竟然打我，竟然因为那个小贱人打我？！

她怒目圆睁，刚想说什么，里屋却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姐姐回来了……”

林悦溪像抓到什么把柄，两三步走进房间，想以牙还牙给林喜月一巴掌。面前景象映入眼帘，她却像被抓住了腿脚。

那个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小女孩正倒在床上，浑身插着管子，目光熹微，像碰一下就会碎掉一般。

林悦溪很快调整好心态，冷淡一笑：“林喜月，少装可怜！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我知道……我不该抢姐姐的东西。”林喜月低低笑着，“我之前在福利院……没有过父母，我好羡慕她们呀。”

“当我知道，我的父母其实还想要我的时候。我以为我也会过上和他们一样的好日子……但在来这之后，我才发现……姐姐，他们最爱的一直是你呀。”

“那天…你以为是给我过生日，实际是在为我做血液配型。我知道自己身子骨比姐姐还弱，活不长了……不如让姐姐活下去。”

“那颗心脏，我给你了。我的骨髓，也给你了。姐姐，替我活下去……照顾好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