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岑是柴大的一个朋友。
岑岑曾经短暂地和柴大同班。
柴大坐在中间和一群人嬉笑怒骂。岑岑一人坐在窗户边上,手捧一本《黄金时代》。
岑岑用钢笔在纸上哗啦啦地写字。“写下来,痛苦才会过去!”这是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名言。
岑岑没那么痛苦,但她会有气无力地说话。这种有气无力给旁人看来,却居然看出些优雅。她翻着王小波的书,戴着一个长耳塞。这耳塞的线又长又拽,脱落在书页里,风一吹便产生了一个青春的倩影。王小波写书狠辣而现代。“语文课不如看王小波。”岑岑对自己说。
语文老师确实不知道讲了些什么玩意。当然也许一些是有用的,另一些就只能靠自己感受王小波这种桀骜不驯的气质。岑岑也具有这种气质,她随意的眼神看着看着书,目光就落在了那套《大学化学》上。
王小波命运悲惨而短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过度思考导致的殚精竭虑,也许是运气不好,也许是时代洪流和个人命运之间的一种必然冲突,反正,总之,岑岑决定从这儿改变自己的人生。
岑岑住在汽车厂附近,周围煅烧钢铁的声音和金属煅烧的气味令人印象深刻,一种糊味却又没有彻底糊掉,一种烙铁味却又没有彻底沸腾,在那种金属的刺鼻异味里,岑岑居然闻出了折耳根的味道。
岑岑需要一种植物的味道来让自己感觉更好。折耳根和骆驼刺就是她需要的。折耳根闻起来像是煅烧过的金属气味,又像一种草药,这混合的味道让人着迷。放了学,岑岑就去采摘蒲公英,蒲公英的叶子一扭就断了,刺牙子的叶子流出浓白的液体,据说这可以拌凉菜。
岑岑没有吃太多蒲公英拌的凉菜,但她吃过许多鸡丝凉面。
十五岁的时候,岑岑喜欢吃鸡丝凉面。半山上的一只鸡扔到水里煮,煮成白切鸡,捞出来前一定要放入冰块,这鸡一切一撕,就成了白切鸡的鸡丝。这鸡丝加入麻酱、盐水、酱油、姜末和葱蒜水,拌入黄面,就成了一道鸡丝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