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末,安徽淮北某地要新建一座县城,号召农场职工去支援,马树成的家乡就在那里,就来和我父母商量:“我老家就在那里,条件要比农场好一点,你嫂子和茂英也可以给安排工作,总比给人家打零工强吧?我们两家一起过去,也算扎根了。”我父母想两家平时的关系就非常好,到那边也有个依靠。就同意了。破家值万贯,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当,两家也装了满满当当的一卡车,车是农场给工作调动的家庭提供的。收拾停当,就出发了,我家五口,老马家四口。四个大人和两个大点孩子座在车厢里,三个小点的孩子挤在驾驶室,就这样一路欢声笑语的出发了。三百多公里的路程走了两天,那时候的路啊,真正难走,终于到了。
郭新元被安排到机修厂,担任工会主席。那时候的工会主席是要参加生产的。马树成被安排到机修二厂,王茂英和蒋英则安排到食品厂报道,这是被招工了。王茂英和蒋英两个高兴坏了。住的地方也安排好了,我家在机修厂宿舍分了两间房,老马家在二厂宿舍也分了两间房,比农场的时候的一间房可宽敞多了,两家分头行动收拾行李,先安顿下来再说。
到了一个新地方要落户口,管理户籍的民警问:“王茂英是什么户口?”。我父亲说:“在农场的时候也没有人问过,她和蒋英家是一个镇上的。”民警说:“那就是城镇户口,好的,把孩子们的户口一起落上。“民警想起了什么:“哦,还有,她的出身呢?”文革时期对个人的出身,看的非常重,“从小被人抱走的,是被我岳父家收养的,我岳父就做点小生意,家里很穷,是贫农。”郭新元回答道。“好,贫农。没有什么了。”民警在户口本上盖上章。递给郭新元:“欢迎落户在我们这里。”
转眼间时间来到一九七二年,这一年我和弟弟出生了,我和弟弟是双胞胎。家里一下成了九口之家。之前小姐小霞,二哥小伍都已经出生。九口之家对于我的父亲郭新元,母亲王茂英来说,压力更重了。后来我问我父亲,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孩子啊?我父亲说,我是个孤儿,你母亲是别人家收养的,遇事也没有一个亲人帮拿个主意。我和你母亲就商量好了,多生几个孩子,让你们以后有个能互相依靠的人。是啊!我的父亲母亲从小无依无靠,受尽了屈辱,有些地方还是排斥外地人的,像这个淮北小城排外思想就很严重。很多外地的知青待不了多久就纷纷找关系,想尽一切办法回去。我现在居住的这座城市就不排外,现在还能遇到很多知青已经融入到这座城市。
讲一件非常有趣的小事,七十年代末期已经改革开放了,机修厂已经关闭,改建成糖厂了,我家在家属区的最后一排最东边紧挨着糖厂的大门,我父亲找人东边这间房子向东开了个门。挨着墙角搭了间简易的厨房。每到糖厂收甜菜的时候,(现在我们吃的是甘蔗榨的糖,七十年代大多还是用甜菜榨糖。)送甜菜的农民,或赶着驴车或依靠人力拉着架子车在糖厂门前等待收购。要很长时间呀。每到饭晌,就会有老乡来到我家,问可不可以用下我家的锅灶烙饼。“不对!淮北那边叫馍,烙馍”我母亲总是会欣然答应,那时候乞讨的人也有很多,到别人家也就给个馍馍或给点剩饭,(也别怪人家。那时候有几家日子好过呦。)到我家母亲定会把他请进家里,座在饭桌旁,好生吃好。我母亲说,自己小时候也讨过饭,也遭受过别人的白眼,那滋味不好受!还是来说甜菜。老乡都是自带粮食,甚至还带了柴火,只是用下锅灶,用完洗好,总是会留下几个馍馍,那时候我和弟弟还小,总是感觉他们的馍馍很香。